暮春的雨，淅淅沥沥打在镇国公府的琉璃瓦上，晕开一片潮湿的冷意。慕微澜坐在镜前，看着侍女为自己插上繁复的凤钗，镜面里的少女眉眼如画，眼尾微微上挑时自带三分勾人的媚态，可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像蒙着一层化不开的雾，安静得近乎麻木。
“小姐，摄政王的仪仗已经到府外了。”贴身侍女青禾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慕微澜轻轻“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缠枝纹。她是镇国公府唯一的嫡女，却活得像株角落里的青苔。上有被父亲视作命根子的嫡弟慕明轩，下有被姨娘捧在手心的庶妹慕柔，她夹在中间，连穿件新衣裳都要看主母的脸色。
父亲说，摄政王萧烬瑜需要镇国公府的支持稳固朝局，而她，是最合适的棋子。
“嫁过去，好好伺候王爷，别给你弟弟惹麻烦。”这是父亲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花轿落地时，慕微澜的心跳快得像要炸开。她被扶着走出轿门，指尖触到一片微凉的掌心——是萧烬瑜。他站在朱红的府门前，玄色朝服上绣着暗金龙纹，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不敢直视。
拜堂时，她始终低着头，眼角的余光只敢瞥见他挺直的腰杆。送入新房后，她规规矩矩坐在床边，大红的盖头遮住了视线，却遮不住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属于他的冷冽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盖头被轻轻挑开。萧烬瑜站在她面前，墨色的眸子沉沉地看着她，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
“镇国公府的嫡女？”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慕微澜慌忙起身行礼，膝盖刚要弯下，就被他抬手拦住。“不必多礼。”他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腕，她像被烫到般缩回手，脸颊泛起薄红。
他似乎笑了一下，又好像没有。“本王知道你为何嫁来。安分守己，保你慕家平安。”
这话说得直白，像一把钝刀，割开她最后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她抬起头，正好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鼓起勇气轻声道：“妾身……明白。”
他没再多说，转身去了外间书房。
新房里只剩下慕微澜一人，红烛摇曳，映得她眼底一片水光。她从不是什么明艳张扬的嫡女，不过是个在夹缝里求生存的可怜人，如今换了个更大的牢笼，只求能少挨些打骂，少看些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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