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暗流

摄政王府比镇国公府大得多，规矩也多得多。慕微澜每日请安、侍疾、处理中馈，做得谨小慎微，生怕出一点错。

萧烬瑜待她不算坏，却也绝说不上好。他很少踏足她的“微澜院”，偶尔过来，也只是沉默地坐一会儿，或是问几句府里的事。

她知道府里还有位柳侧妃，是萧烬瑜潜邸时就跟着的人，家世普通，却凭着一股韧劲得了些体面。柳如烟第一次见她时，笑得温婉：“妹妹初来乍到，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

可转身，慕微澜就发现自己院里的炭火被换成了湿的，冬日里冻得人指尖发僵。她没声张，只是让青禾多烧了些柴，自己裹紧了披风坐在窗边看书。

青禾气不过：“小姐，这明摆着是柳侧妃的意思，您怎么就忍了？”

慕微澜翻过一页书，声音轻得像羽毛：“不忍，又能如何？”在国公府时，她早就学会了，很多事争了也没用，只会招来更重的磋磨。

她的退让，却被当成了软弱。

那日她去给老夫人请安，路过花园时，被慕柔拦住了。慕柔嫁了京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官，不知怎么混进了王府。

“姐姐如今可是王妃了，妹妹来给姐姐道喜。”慕柔笑得甜腻，眼神里却藏着嫉妒。

慕微澜淡淡点头：“妹妹客气了。”

“客气？”慕柔忽然提高了声音，“姐姐忘了在家时，是谁总抢我的笔墨？是谁仗着嫡女身份，让我在雪地里罚站？如今嫁了王爷，就想装清高了？”

这话颠倒黑白，引来不少路过的下人侧目。慕微澜的脸白了白，她从没想过慕柔敢在王府如此放肆。

“我没有。”她攥紧了袖口，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有？”慕柔上前一步，故意撞了她一下，自己却“哎哟”一声摔倒在地，发髻散了，发间的金簪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姐姐，你推我做什么？”

这一幕，恰好被赶来的萧烬瑜看到。

慕柔哭得梨花带雨：“王爷，妾身只是想和姐姐叙叙旧，姐姐却……”

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慕微澜身上，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国公府时，每次慕柔惹了祸，最后受罚的总是她，久而久之，她连辩解都忘了。

就在她以为萧烬瑜会像父亲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斥责她时，却听到他冷冷开口：“慕二小姐，摄政王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慕柔哭声一滞，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萧烬瑜没看她，目光落在慕微澜身上。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上沾了点水汽，像只受惊的小鹿。他忽然想起那日在国公府，看到她站在廊下，看着弟弟慕明轩被父亲抱在怀里，眼里的羡慕藏都藏不住。

“青禾，送王妃回院。”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慕微澜愣了愣，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慌忙低下头跟着青禾离开。

走远后，青禾才激动地说：“小姐，王爷刚才是在护着您呢！”

慕微澜的心跳又乱了，她轻轻摇了摇头，不敢抱太大希望。或许，他只是不想外人在王府闹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