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猛地合上琴盖,金属碰撞声在空荡的琴房里炸开。他盯着自己发抖的手指,指甲边缘泛着青白。
"你确定要这么做?"贺峻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
手机屏幕还亮着那条消息:"对不起,我又没做到。这次真的想改。"
"他这是什么意思?"宋亚轩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又没做到什么?"
贺峻霖没回答,只是轻轻抽走他手里的手机。窗外雨势渐大,豆大的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是谁在反复敲打琴键。
"刚才校医说刘耀文今天请假了。"他低声说,"听说是病情加重。"
宋亚轩抓起外套就往门外冲。楼梯间的穿堂风卷着雨水扑面而来,他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走廊尽头的窗户开着,潮湿的雾气涌进来,把墙上的画作熏得发皱。
画室门虚掩着,顾景天正在整理颜料箱。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抬:"来得正好,帮我把这些搬到器材室。"
"刘耀文在哪?"宋亚轩攥住门框。
"你说那个病人?"顾景天终于抬头,眼神晦暗不明,"今早被救护车接走了。肺部感染,咳血。"
宋亚轩转身要跑,却被顾景天拽住手腕:"等等。"他从抽屉里拿出个牛皮纸袋,"他让我交给你的。"
纸袋里掉出几页琴谱,最上面那张写着《眠》终章。宋亚轩翻开来,发现副歌部分被重新编排过,音符上方用铅笔写着密密麻麻的注释。
"他说这段旋律要像雪落在心上。"顾景天靠在墙上,"轻得几乎听不见,却能压断人的脊梁。"
音乐厅的彩窗滤出清冷的光,照在琴谱上像细碎的冰碴。宋亚轩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他为什么总要这样?"声音突然破碎,"明明答应过要改的……"
话音未落,手机又震动起来。是校办保安发来的消息:"你朋友还在办公室,看起来不太好。"
宋亚轩冲出门时撞倒了颜料箱,钴蓝色的颜料滚过地板,像一滩化不开的夜色。
校办的自动门卡住了,他在外面拍了好几次才勉强挤进去。空调开得很低,冷得人骨头发疼。
刘耀文趴在办公桌上,面前是散落的文件和打翻的咖啡。听到动静,他慢慢抬起头,嘴角还挂着笑。
"你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右手不自然地藏在身后,"我正想给你写信。"
宋亚轩走近才发现他手里攥着半截铅笔,指节泛着不正常的红。桌角摆着本破旧的素描本,封面被蹭得发白。
"医生说不能熬夜。"宋亚轩伸手去拿铅笔,"你怎么又……"
"等下!"刘耀文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别碰那个本子。"
话音刚落,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他整个人蜷成一团,喉间发出拉风箱般的嘶响。宋亚轩慌了神,正要去扶,却被推开。
"脏。"刘耀文喘着气说,"我太脏了,碰你会生病的。"
窗外的雨更大了,混着他的咳嗽声在屋子里回荡。宋亚轩低头看那本素描本,封皮右下角印着模糊的字迹——"SYX"。
"不是说好要给我时间吗?"他蹲下来平视对方的眼睛,"你为什么总是……"
"我以为这次能行。"刘耀文伸手擦嘴,指尖沾着暗红,"可是看到你练琴的样子,我又忍不住想……"
后面的话被咳嗽打断了。宋亚轩看着他单薄的身影缩在椅子里,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也是这样的雨天。
那时刘耀文刚转学来,坐在教室最后一排。他总是一个人,画画、写字、弹琴,所有事都做得小心翼翼。有次宋亚轩看见他偷偷撕掉画得很好的素描,因为纸上全是他的侧脸。
"现在告诉我还来得及。"宋亚轩握住他发抖的手,"如果你做不到……"
"能的。"刘耀文打断他,眼泪滴在铅笔上,晕开一圈圈墨痕,"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
话没说完,监控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刘耀文的身体猛地抽搐,嘴里涌出大口鲜血。宋亚轩惊叫着去扶,却被他推开了。
"别碰我!"声音带着哭腔,"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个样子……"
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宋亚轩跪在地上,看着急救人员把人抬上担架。刘耀文的手一直抓着那本素描本,直到最后都没松开。
雨还在下。宋亚轩站在原地看着医护人员收拾东西,忽然想起什么:"那个本子……里面画的是什么?"
"都是重复的图案。"护士一边收拾一边说,"好像是一只困在笼子里的鸟。每次画得都不一样,但永远飞不出去。"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贺峻霖的消息:"医生说这次情况不太乐观。"
宋亚轩走进空荡荡的办公室,捡起地上散落的纸张。一张飘到脚边,上面画着钢琴键,黑键上趴着一只狼,眼睛湿漉漉的。
他把纸捡起来夹进琴谱,转身时踢到了什么东西。是个药瓶,标签被撕掉了,只剩几个数字:15mg。
窗外的雨渐渐停了,天边露出一线微光。宋亚轩望着那道光,想起刘耀文最后的表情——像那只冬眠的狼,想要醒来,却又害怕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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