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了？

午后的阳光被厚重的合金走廊滤成冷调，空气里浮动着消毒水和远处食堂飘来的、混杂的饭菜香。罗兰拖着脚步，一夜的高度精神紧绷带来的疲惫像铅块坠在四肢百骸，连带着视线都有些虚焦。

就在他即将掠过维斯塔病房那扇紧闭的门时，里面漏出的、细碎的说话声像根无形的线，绊了他一下。是维斯塔的声音，带着点小动物般的雀跃，正对送餐的护士姐姐说着什么：

“……嗯！今天的肉好吃！脆脆的，香香的！” 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回味:“……比昨天那个软软的肉好吃多啦！”

护士温和的笑语模糊不清地回应着。但罗兰的脚步，就在那声“脆脆的，香香的”钻进耳朵时，彻底钉在了原地。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停了下来，只是像一尊突然断电的机器，僵在冰冷的走廊阴影里，背对着那扇门。

炸物？

她喜欢？

几个毫无关联的、甚至有些琐碎的信息碎片，在他被疲惫和高度警戒后遗留的麻木感充斥的大脑中，极其突兀地组合起来。

罗兰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几秒钟后，像是完成了某个至关重要的指令确认，罗兰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幅度小到几乎不存在。然后，他重新迈开脚步。步伐依旧沉稳，甚至因为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而显得更加利落。

他推开了自己宿舍的门。门轴发出轻微的摩擦声。里面是和他本人气质如出一辙的简洁到近乎空旷——一张窄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存放必要物品的铁柜。唯一的“杂物”是桌上放着的一本摊开的、极其厚重的泰拉通用工程手册。

罗兰反手关上门，落锁。金属门栓咬合的“咔哒”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清晰，仿佛将外界的一切彻底隔绝。他走到床边，没有脱掉沾着油污和硝烟味的制服，甚至没有去碰那本手册。他只是直挺挺地、像一截沉重的原木般，向后倒在了硬邦邦的床板上。

身体接触到床板的瞬间，一直强行支撑的神经仿佛瞬间崩断。彻夜未眠、精神高度紧绷后的巨大空虚和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