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出西山时,雨又下了起来。
刘耀文没让司机跟着,亲自开车。黑色大G滑进盘山公路,雨刷划出两道锋利的扇形,像在玻璃上反复割开伤口又迅速愈合。
宋亚轩靠在副驾,指尖勾着那枚骰子,金属棱角被体温熨得微热。
宋亚轩沈明烟
宋亚轩他忽然开口,声音混在引擎里,轻得像自言自语
宋亚轩青梅竹马?
刘耀文算不上
刘耀文单手打方向盘,右手伸过来,指尖点了点骰子
刘耀文她爸救过我爷爷一命,小时候在老爷子院里住过两年。
宋亚轩
宋亚轩哦
了声,尾音拖得长:
宋亚轩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戏码?
男人侧头,目光在雨幕里晦暗不明:
刘耀文我和她,什么都没有。
骰子被少年抛起,又落回掌心,六点朝上。
宋亚轩你欠我的利息,又多一天。
宋亚轩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苏州老宅在雨中更显幽深。
乌篷船停在水巷尽头,青石板被雨水洗得发亮。宋怀南站在廊下,一袭墨蓝长衫,手里仍是那对羊脂玉核桃,转得缓慢。
宋怀南(宋父)回来了
三个字,听不出喜怒。
宋亚轩躬身:
宋亚轩父亲
刘耀文跟着颔首,姿态矜冷:
刘耀文伯父
宋怀南目光掠过两人交叠的伞面,落在刘耀文替宋亚轩拎着的小行李箱上,唇角微不可见地弯了下:
宋怀南(宋父)先进去吧,别让长辈们等。
正厅里,三桌人果然已经坐满。
靠窗那桌是宋家叔伯,中间一桌世交,最里侧那桌……债主。
宋氏远洋去年扩张太快,资金周转不开,港口抵押给了港城林家,今天林家派了长子林峋来——三十出头,金丝眼镜,衬衫纽扣系到最顶,像条伺机而动的蛇。
见宋亚轩进门,林峋抬手,遥遥举杯,笑得温文尔雅:
林峋小宋总,别来无恙。
宋亚轩笑意不达眼底,指尖在刘耀文掌心勾了一下。
男人会意,长腿一迈,挡在他面前,声音淡得听不出情绪:
刘耀文林总远来是客,本该好好招待,可惜今天家宴,不招待外人。
林峋挑眉:
林峋刘总这话说的,宋家欠我的钱,怎么算外人?
话音未落,刘耀文抬手,身后保镖递上来一只黑色公文箱。
箱盖翻开——里头整整齐齐码着十本支票簿。
刘耀文港口欠款,连本带息,一次性结清。
林峋笑容僵住:
林峋刘总,合同……
刘耀文合同在我律师手里
刘耀文指尖敲了敲支票
刘耀文要么现在收,要么法庭上见。
厅内安静得能听见雨声。
宋怀南转核桃的手停了。
宋亚轩侧头,目光落在男人线条冷硬的下颌,忽然觉得喉咙发痒。
林峋最终收了支票,走时深深看了宋亚轩一眼:
林峋小宋总,好手段。
宋亚轩笑得温柔:
宋亚轩承让
午宴散得早。
宋怀南把两人留到最后。
茶室里,老人亲手煮水,铁壶咕嘟咕嘟响。
宋怀南(宋父)港口是我给轩轩的嫁妆
宋怀南声音低沉
宋怀南(宋父)刘家要航线,可以合作,但港口姓宋。
刘耀文没接茶,只抬眼:
刘耀文伯父,港口现在姓刘。
宋怀南(宋父)但亚轩不姓刘
宋怀南放下茶盏,目光锐利
宋怀南(宋父)三年之内,你若让他掉一滴眼泪,港口我收回,连航线一起。
宋亚轩指尖一顿,刚要开口,刘耀文却先一步握住他手腕。
刘耀文伯父
男人声音平静
刘耀文三年太久,我舍不得让他哭一次。
宋怀南盯了他半晌,忽而大笑,眼角皱纹舒展开来:
宋怀南(宋父)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夜里,宋亚轩带刘耀文去了后院。
雨停了,月光洗过瓦檐,落在青石板上,像铺了一层碎银。
少年推开一扇雕花木门,里头是座小小祠堂,供着母亲牌位。
宋亚轩我妈走那年,我才七岁。
宋亚轩声音轻
宋亚轩她最后一句,是让我别怕。
刘耀文没说话,只伸手,指腹擦过他眼角,指尖一点湿。
刘耀文现在怕吗?
宋亚轩怕
少年笑,梨涡却深
宋亚轩怕你后悔
刘耀文叹息,把人揽进怀里,声音低哑:
刘耀文我后悔没早点来
回程车上,宋亚轩睡着了。
刘耀文把空调调低,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
少年无意识地往热源蹭了蹭,鼻尖抵着男人颈窝,呼吸温热。
车窗外,雨又下了起来,像要把整个江南泡进一坛陈年老酒。
刘耀文单手控方向盘,右手虚虚护着副驾的人,指尖在少年发尾绕了一圈。
骰子从宋亚轩掌心滑落,滚到杯架里,六点朝上。
男人低笑一声,声音散在雨声里——
刘耀文利滚利,这辈子,慢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