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皇宫夜宴,百官携眷出席。慈王府自然在邀之列。慈王妃特意叮嘱燕迟,务必要带寒衿绾一同前来。一来让她散心见见世面,二来,王妃存了些私心,想让京中那些暗中打量外甥婚事的人都瞧瞧,这位清冷绝尘的神医姑娘。
燕迟亲自来别院接人,带来一套早已备好的衣裙。并非宫装常见的浓艳色彩,而是一袭月白云锦,银线暗绣疏落竹纹,清雅不失贵重,配以同色系的狐裘斗篷,正好衬她通身的气度。
寒衿绾本欲推辞,但看到燕迟眼中隐含的期待,又想到或许能在宫中探听些许与南疆或太医院相关的消息,便点头应下。
沈莞和岳凝也盛装打扮,一同前往。沈莞心中藏着事,希望能从宫宴上窥探与父亲旧案相关的蛛丝马迹。岳凝则是纯粹的好奇与兴奋。
皇宫巍峨,灯火璀璨,笙歌曼舞,一派盛世繁华。寒衿绾的出现,如同冰泉注入暖池,瞬间吸引了无数目光。那绝世的容貌,清冷的气质,与周遭的浮华形成鲜明对比,令人移不开眼。
燕迟始终护在她身侧,冷冽的目光扫过那些探究或惊艳的视线,无声地宣告着主权。燕离则像只花蝴蝶,周旋于各色人等之间,看似与人谈笑风生,目光却总是不离寒衿绾左右,随时准备替她挡去不必要的应酬。
宴至中途,皇帝驾到,众人起身迎驾。寒衿绾随众人行礼,目光平静地掠过御座上的天子,以及他身旁那位凤冠霞帔、笑容温婉的皇后,还有下首几位气质各异的皇子。她的目光在扫过一位身着亲王服饰、眉眼间带着几分阴柔风流之气的男子时,微微一顿。那人正毫不掩饰地看着她,眼神灼热,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掠夺意味。
寒衿绾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心中却升起一丝警惕。此人目光浑浊,气息虚浮,纵欲过度之相,绝非善类。
燕迟显然也注意到了成王的目光,周身寒气骤盛,上前半步,彻底挡住了那道令人不适的视线。燕离也收敛了笑容,桃花眼里闪过冷光。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御座之上,正与皇后说话的太后娘娘忽然身体一僵,手中的玉杯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她面色瞬间变得青紫,双手捂住胸口,身体向后倒去!
“母后!”
“太后娘娘!”
惊呼声四起,场面瞬间大乱!御医慌忙上前,乱成一团。
皇帝又惊又怒,厉声喝道:“御医!快!”
几个须发皆白的御医手忙脚乱地诊脉施针,太后却毫无反应,气息愈发微弱。
“陛下…太后娘娘此症来得凶猛,似邪风入脑,淤塞心脉…臣等…臣等束手…”为首的张院判冷汗涔涔,声音发颤。
皇帝脸色铁青:“废物!”
一片死寂的恐慌中,一个清越冷静的声音忽然响起:“陛下,或可让民女一试。”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一直安静站在睿王世子身后的白衣女子越众而出,神色平静无波,仿佛眼前的混乱与她无关。
“你是何人?”皇帝目光锐利地看向她。
“父皇,这位是药王谷传人,寒衿绾姑娘。姑祖母前些时日的沉疴,便是由寒姑娘治愈。”燕迟立刻上前一步,沉声禀报,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维护。
药王谷?众人哗然。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与审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沉声道:“准!”
寒衿绾快步上前,无视了周围怀疑、惊讶、嫉妒的目光。她伸出三指搭上太后腕脉,又迅速查看其瞳仁、舌苔,神色沉凝。
“金针。”她吐出两个字。
燕迟立刻将随身携带的、她惯用的金针包递上。寒衿绾凝神静气,出手如电,数根细如牛毫的金针精准刺入太后头顶、胸前要穴。手法之快、认穴之准,令在场的御医都倒吸一口凉气。
她全神贯注,额角渗出细密汗珠,脸色在宫灯下显得愈发苍白透明,仿佛所有的精气神都凝聚在了指尖的金针之上。时间仿佛凝固。所有人都屏息看着那个白衣胜雪、神情专注得仿佛在完成一场神圣仪式的女子。
忽然,太后喉间发出一声轻微的“嗬”声,青紫的面色竟缓缓褪去,呼吸也逐渐变得悠长。寒衿绾迅速起针,接过内侍递上的纸笔,飞快写下一张药方:“即刻煎服,三碗水煎成一碗。”
皇帝看着母亲转危为安,长长松了口气,再看寒衿绾时,目光已大为不同:“寒姑娘妙手回春,救驾有功!重重有赏!”
寒衿绾微微福身:“医者本分,不敢言赏。”语气依旧平淡。
然而,经此一事,她“神医”之名,算是彻底响彻宫闱,也真正进入了权力中心的视野。暗处,成王燕麒看着寒衿绾,眼中的掠夺之光更盛。如此绝色,如此医术,若能得之…
燕迟冷冷地回视过去,目光如冰刃。
宫宴继续,却已暗潮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