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衿绾还礼:“世子爷过奖。”
燕泽似乎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冒昧请问姑娘,可否为泽诊一诊这双眼睛?太医院诸位大人皆言希望渺茫,但泽…仍存一丝妄念。”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希冀。
寒衿绾并未拒绝:“民女尽力而为。”
她上前,仔细检查了燕泽的眼睛,又为他诊了脉,良久,才收回手,语气平稳如常:“世子眼疾,乃幼时头部受创,淤血压迫经络,兼中奇毒所致。毒素虽已清除,但经络受损日久,生机已绝。恕民女直言,复明之望,确实渺茫。”
她的话直接而残酷,没有半分委婉。
推着轮椅的老仆脸色一黯。燕泽却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释然:“果然如此…多谢寒姑娘坦言相告。”他顿了顿,忽然问道,“寒姑娘似乎…不怕我?”
他虽目不能视,却感觉敏锐。寻常人见到他,要么同情,要么畏惧,要么刻意讨好,而这位寒姑娘,从始至终,语气平静无波,仿佛他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病患。
寒衿绾淡淡道:“病患无异。世子只是眼睛看不见,心却未盲,何须他人异样目光?”
燕泽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脸上的笑容真切了几分:“姑娘所言甚是,是泽狭隘了。”他示意老仆推他离开,临走前,忽然又道,“姑娘是个妙人。日后若有闲暇,可来信王府坐坐。”
寒衿绾微微颔首:“若有需民女效劳之处,世子尽管吩咐。”
两人错身而过。寒衿绾并未将这次偶遇放在心上,却不知,这位看似与世无争的盲眼世子,心中藏着怎样的秘密与波澜。
而远处廊柱后,岳凝偷偷看着燕泽远去的背影,眼圈微微发红,咬紧了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勇气上前。
就在京城各方势力暗流涌动之际,一个惊天噩耗如同炸雷般传来——镇守朔西的睿王燕凛,燕迟的父亲,在与戎敌的一次遭遇战中,身中数箭,重伤不治,殉国了!
消息传回,举朝震惊!皇帝当场跌坐龙椅,悲痛不已。太后闻讯,更是哭晕过去数次。
睿王府瞬间被缟素笼罩。燕迟接到消息时,正在校场练兵,他僵立在原地,握着军报的手青筋暴起,脸色煞白,仿佛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那个如山般伟岸、严厉却深的父亲,竟然就这么…没了?
他甚至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七哥!”燕离红着眼眶扶住他,声音哽咽。
燕迟猛地推开他,转身大步走向府外,翻身上马,疯了一般冲向睿王府。他需要确认,这不是真的!
然而,王府门前高挂的白幡和府内压抑的哭声,粉碎了他最后一丝侥幸。
灵堂之上,睿王的棺椁冰冷而沉重。燕迟跪在棺前(私设棺椁已经被迎回),背脊挺得笔直,一滴泪也未流,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翻滚着巨大的悲痛、难以置信以及…滔天的怒火!
是谁走漏了军情?是谁设计了那场埋伏?父亲征战沙场多年,怎会轻易中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