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在洗手间隔间里站了整整十分钟。
纸上的“妊娠6周”像一枚钢印,烙得指尖发麻。
今天是姐姐的生日,也是我签替身协议的第47天。
我本该在旋转木马旁替她吹蜡烛,可此刻,我只能对着马桶干呕。
隔间门外,高跟鞋来来去去。
有人议论:“听说伊藤先生要求婚,戒指是7克拉,D色,无暇。”
我低头看自己的无名指——那里空空如也,却有一圈被戒尺反复勒出的红痕。
手机震动。
【伊藤诚:在哪?】
我回了两个字:医院。
十秒后,电话直接打进来,他声音压得极低:“结果?”
我盯着那行小字,喉咙发紧:“阳性。”
那边沉默三秒,像拉长的刀锋:“拿掉,今晚。”
我蹲下身,把孕检单揉成团,又展开,再揉。
纸皱得像我的心。
走出医院时,天开始下雨。
伊藤诚的迈巴赫横在门口,车窗只降下一道缝,露出他半张侧脸。
“上车。”
车厢里是熟悉的雪松味,混着淡淡烟味。
他递给我一杯冰美式,去糖去奶——姐姐的习惯。
我没接。
“手术安排在七点半,私立医院,不会留记录。”
他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一份普通合同。
我攥紧安全带,指甲陷进真皮:“如果我说不呢?”
他终于偏头看我,眼底有很淡的青,像整夜未眠。
“木梦,”他叫的是我的名字,却更像警告,“别学她任性。”
那一刻,我忽然笑了:“原来你知道我叫木梦。”
车子猛地刹在红灯前。
雨刷来回摆动,他指节敲着方向盘,良久,点了支烟。
“孩子不能留。”烟雾从他唇间溢出,“她不喜欢。”
这个“她”是谁,我们心照不宣。
我转头看窗外,雨幕把霓虹揉成模糊的光斑,像极了我七岁那年,姐姐牵我过马路,地上那一滩被车轮碾碎的彩虹糖。
“给我三天。”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轻得不像话,“我想自己去。”
他没说话,只把一张黑卡放到我掌心,卡背用指甲刻了一个小小的“Y”。
不是我的姓,是她的。
回到老宅,姐姐的房间亮着灯。
我推门进去,她正背对我站在窗前,白裙被风吹得鼓起,像一面投降的旗。
桌上摊着一本撕掉半本的日历,7月21日被红笔圈出——今天,她的生日,我的忌日。
“去哪了?”她没回头。
我把手背在身后,孕检单藏在袖中:“医院。”
她“嗯”了一声,语气很淡:“病了?”
我深吸一口气:“可能吧。”
她忽然转身,目光掠过我小腹,停留不到半秒,却让我后背瞬间湿透。
“早点睡。”她说,“明天还要试婚纱。”
门关上的瞬间,我滑坐在走廊地毯上,把那张揉皱的孕检单重新摊平,叠成小小的方块,塞进钱包最里层。
三天,七十二小时。
足够让我决定,是杀死这个孩子,还是杀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