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机大赛颁奖礼的彩带还飘落在地，苏若雁却攥着那瓶未喝完的矿泉水，快步走出了喧闹的会场。傍晚的风带着初夏的凉意，吹在她发烫的耳尖上，方才路璟彦将白玫瑰递来的瞬间、向子怡僵住的笑容、魏东辰递水时温和的眼神，像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转个不停。她不是不懂路璟彦的心意，可那两年他突然缺席的空白、重逢后他理所当然的靠近，总让她觉得这段感情像隔着一层薄雾，看不真切。
“若雁！”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苏若雁脚步一顿，转过身时，路璟彦已经快步追上前来。他手里还捧着那束被她落下的白玫瑰，花瓣上的露水沾了些灰尘，却依旧透着清甜的香气。他站在她面前，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的眉眼，此刻竟染着一丝慌乱，连呼吸都比平时重了些。
“刚才在会场，我没来得及跟你说清楚。”路璟彦将白玫瑰重新递到她面前，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我当年突然出国，是因为我父亲生病需要人照顾，走得太急，没来得及跟你告别——这不是借口，是我欠你的解释。后来我回来留在北大校队，也不只是为了比赛，更多是因为……我想找到你，把这些年没说的话都告诉你。”
苏若雁的指尖轻轻触到花瓣，冰凉的露水沾在指腹，却让她心里的某个角落渐渐暖了起来。她抬眼看向路璟彦，他眼底的认真像盛满了星光，那些攒了许久的疑惑、因“差距”而生的犹豫，在这一刻突然有了答案。
“其实我也有不对，”苏若雁吸了吸鼻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我总是想着跟你有差距，怕拖你后腿，却没敢跟你说我真正的想法。路璟彦，以后……我们能不能一起努力？”
路璟彦猛地怔住，随即笑了起来，那笑容比会场的灯光还要明亮。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像高中时她解不出数学题时那样温柔：“当然，以后我们一起。”晚风掠过，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白玫瑰的香气在空气中散开，也吹开了这段迟来的恋爱序章。
此后的日子，像是被按下了快进键，却又满是细碎的暖意。图书馆三楼靠窗的位置，总能看到两人并肩刷题的身影——路璟彦会在苏若雁卡壳时，用笔在草稿纸上画出清晰的逻辑框架，而不是直接给出答案；食堂里，他总会多带一份苏若雁爱吃的糖醋排骨，记得她不吃香菜，要多放半勺辣椒；编程遇到瓶颈时，两人会一起去学校的湖边散步，苏若雁说高中时她总在这儿背单词，路璟彦就听着，偶尔插一句“我那时候在国外，总想起你给我讲的文学社趣事”。
苏若雁第一次在路璟彦的宿舍看到他珍藏的东西时，眼眶突然红了。那是一个旧铁盒，里面装着她高中时给他写的便签——有提醒他带数学课本的，有给他讲题时画的简易图，甚至还有一张她随手画的小太阳，旁边写着“路璟彦，解不出题也别着急”。
“这些我都没丢。”路璟彦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出国的那两年，每次想放弃的时候，看到这些就觉得有动力。”
苏若雁转过身，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像偷吃了糖的小孩似的笑着：“以后不用靠回忆啦，我就在这儿。”
转眼到了大一寒假，路璟彦提议回恒夏探望高中老师，苏若雁当即应下，又想起同在京城求学的许景深和范文静，便约上两人一起。出发前一天，苏若雁收到了魏东辰发来的消息，是一张清华大学实验室的照片，配文：“听说你们要回恒夏，替我向袁老师问好。对了，你和路璟彦的事，我听同学说了，祝你们幸福。”
苏若雁看着消息，心里涌上一阵暖意。她知道魏东辰曾对自己有好感，却没想到他会如此坦荡。她回复：“谢谢你，东辰。也祝你在清华一切顺利，我们回学校后请你吃饭。”
魏东辰很快回复了一个笑脸表情，后面跟着一句：“好啊，到时候我给你们带清华的酸奶。”
其实魏东辰得知苏若雁和路璟彦在一起的消息时，心里确实有过一阵遗憾。那天他在清华的图书馆刷题，偶然听到北大的同学说起计算机大赛颁奖礼上的事，才知道两人终于走到了一起。他放下笔，望着窗外的雪，想起苏若雁当初找他学编程时认真的模样，想起她第一次写出完整代码时眼里的光，忽然觉得这样也很好——她找到了能陪她一起成长的人，而他也该专注于自己的路。
从那以后，魏东辰把更多精力投入到学习和学生会工作中。他凭借出色的组织能力，在大二时当选了清华大学学生会主席，牵头举办了“京津冀高校编程挑战赛”，得到了各校师生的认可；在实验室里，他跟着导师做“人工智能医疗诊断”项目，熬夜调试模型是常事，有时忙到凌晨，就在实验室的沙发上凑合一晚。功夫不负有心人，大三那年，他带领团队拿下了“全国大学生科技创新大赛”金奖，还发表了两篇SCI论文，成了清华校园里小有名气的“科研达人”。
而苏若雁和路璟彦一行人，已经踏上了回恒夏的高铁。许景深和范文静坐在对面，一个抱着笔记本电脑改代码，一个拿着画板画设计图，偶尔抬头对视一眼，又很快低下头，耳尖却悄悄泛红。苏若雁看在眼里，忍不住跟路璟彦对视一笑——这两人，明明互相在意，却都不肯先开口。
重回恒夏一中，校门口的老槐树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是枝桠更粗壮了些。他们熟门熟路地走到数学办公室，袁子秋老师正趴在桌上批改试卷，听到脚步声抬起头，看到四人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哎哟，我的小崽子们可算回来了！”袁老师放下红笔，起身给他们倒茶，目光在路璟彦与苏若雁相携的手上顿了顿，又扫过许景深和范文静之间那微妙的距离，眼底满是欣慰，“当年你们四个坐在第一排，若雁总跟璟彦借橡皮，景深和文静总凑在一起讨论物理题，我就觉得你们俩对儿都有戏！”
一句话说得四人都红了脸，苏若雁连忙转移话题：“袁老师，您还是这么幽默。我们这次回来，就是想看看您，顺便跟您汇报一下我们的近况。”
“好啊，我听着。”袁老师坐在他们对面，手里捧着保温杯，笑得像个孩子，“璟彦和若雁在北大搞编程，景深在北航学飞行器设计，文静在央美学建筑，都没辜负当年的灵气。尤其是若雁，当年数学总拖后腿，现在居然能跟璟彦一起拿编程大赛金奖，真是出息了！”
几人围坐在一起，听袁老师忆起高中时的趣事——路璟彦总在数学课上帮苏若雁补错题，许景深为了给范文静讲物理题，特意提前半小时到教室，范文静则会在许景深生病时，悄悄把感冒药放在他的桌洞里。往事如昨，惹得满室笑声。
临行前，袁老师从抽屉里取出四个烫金笔记本，分给四人。笔记本的封面上，分别刻着他们的名字，扉页上是袁老师亲笔写的寄语：“愿若雁与璟彦，在代码世界里并肩逐梦；愿景深与文静，在设计之路上彼此照亮。人生漫长，既要低头赶路，也要抬头见星光，更要珍惜身边人。”
苏若雁接过笔记本，指尖触到路璟彦递来的暖手宝，心里满是暖意。许景深接过笔记本时，无意间瞥见范文静正低头看着扉页，耳尖泛红，心跳竟莫名快了半拍——他好像，早就习惯了范文静的存在。
时光一晃到了大三，许景深与范文静因共同参与“智能建筑与飞行器协同设计”项目，相处愈发频繁。他渐渐习惯了范文静在绘图时，会提前帮他备好标注清晰的图纸，标注出与飞行器适配的关键数据；习惯了遇到算法难题时，她总能从建筑美学的角度给出新的思路，让冰冷的代码多了几分温度；更习惯了每次加班到深夜，她都会递来一杯温热的奶茶，记得他不爱喝甜的，只放三分糖。
直到某个深夜，项目终于提交成功，许景深看着范文静靠在椅背上，眼里满是疲惫却依旧带着笑意，突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被填满了。他看着她眼下的青黑，想起她为了赶设计图，连续三天只睡了四个小时，想起她在自己焦虑时，轻声说“许景深，别着急，我们一起想办法”，才后知后觉发现，这份“习惯”早已变成了心动。
大三上学期的元旦晚会，北大、北航、央美三校联合举办，会场设在北大礼堂。舞台上流光溢彩，歌声悠扬，台下座无虚席。许景深攥着口袋里准备许久的书签，在后台拦住了正帮同学整理演出服的范文静。
范文静看到他，笑着问：“怎么了？马上就到你的节目了，紧张吗？”
许景深深吸一口气，手心有些出汗。他看着范文静眼底的星光，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文静，有件事我想跟你说很久了。我……早就不止把你当朋友了。我喜欢你，范文静。”
范文静猛地愣住，手里的针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随即染上水汽——她藏了五年的心意，竟被他先一步说破。从大一开始，她就喜欢上了这个认真的男生。这些年，她看着他从青涩的少年，长成如今沉稳的模样，不敢表白，怕破坏了这份珍贵的友谊，却没想到，他也喜欢着自己，
“许景深，”范文静吸了吸鼻子，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声音带着哽咽却格外清晰，“景深哥，你知道吗，我从大一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这句话像一道暖流，瞬间冲散了许景深所有的紧张。他伸手握住范文静的手，她的手有些凉，却很柔软。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书签，递到她掌心——书签是用檀木做的，上面刻着“静景深流”四个字，旁边还有一个小小的飞行器和一座房子的图案。
“这是我找木工师傅定做的，”许景深的声音带着笑意，“以后，换我来主动好不好？我们一起做项目，一起看比赛，一起……走更远的路。”
范文静用力点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却笑得格外开心。她攥着书签，仿佛握住了这五年里所有的期待与欢喜。
此时，舞台上的歌声恰好唱到“愿岁并谢，与长友兮”，后台的暖光映在两人相握的手上，也映亮了彼此眼底的笑意。台下，苏若雁看着这一幕，悄悄碰了碰路璟彦的胳膊，笑着说：“你看，我说他们俩肯定有戏吧！”
路璟彦握住她的手，眼底满是温柔：“嗯，就像我们一样。”
晚会结束后，四人相约去吃冰糖葫芦。许景深帮范文静挑了一串山楂的，自己则选了一串山药豆的，像高中时那样，把最大的那颗山楂递给她；路璟彦则给苏若雁买了热乎的烤红薯，帮她剥掉外皮，怕烫到她的手。
夜色渐深，街道上的灯笼散发着暖黄的光。苏若雁咬着烤红薯，想起一年前在计算机大赛后台的慌乱，想起回恒夏时袁老师的祝福，想起魏东辰发来的那句“祝你们幸福”，忽然觉得无比踏实。
路璟彦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轻声问：“在想什么？”
“在想，幸好我们都没错过。”苏若雁笑着说，“也幸好，景深和文静也找到了彼此。”
路璟彦揉了揉她的头发，目光望向远处的星空：“以后还有很多日子，我们一起走。”
不远处，许景深正给范文静讲着晚会后台的趣事，范文静笑得眉眼弯弯；而在清华的实验室里，魏东辰刚写完一篇论文的结尾，他看着窗外的星空，想起苏若雁发来的消息，嘴角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他打开电脑，开始准备下一个科研项目——他知道，他的未来，也同样充满了无限可能。
这个冬天，似乎格外温暖。那些关于青春、梦想与爱情的故事，还在继续着，像冬夜里的星光，明亮而坚定，照亮了每一个逐梦人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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