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英历157年9月3日，晚上七点四十二分。
污水在脚踝处打旋，腥臭的铁锈味混着毒雪结晶的微光，顺着林渊的小腿往上爬。
他右眼的布条还在渗血，血滴进污水，泛起一圈银光，像被点燃的油膜。阿帕蛇球体在腰间震得发烫，裂缝里的芯片纹路转得越来越快，几乎要刺穿他的皮肤。
他没停。
双倍多多冰拖着半毁的躯体跟在身后，冰罐边缘不断剥落毒雪碎屑，在污水里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管道尽头的红光越来越近，那是黑市地下数据站的出口，再往前三百米，就是联盟发布会的后巷。
“快了。”林渊低语，声音沙哑得像磨刀。
他从怀表第七格取出一枚芯片，表面刻着“顾问-07”，轻轻按进颈侧的皮下接口。一阵电流窜过脊椎，伪造身份激活。
下一秒，他把双倍多多冰残体里裹着的毒雪结晶抠出来，抹在自己脸上、手臂、衣领。毒液遇空气凝成一层灰膜，像是活的，微微起伏。
电磁屏蔽，成了。
前方铁门自动滑开一条缝，警报灯闪了两下，随即熄灭权限验证通过。林渊一脚踏出，迎面是冷风和镁光灯的余温。
发布会现场就在百米外，希尔达已经站上台，话筒前的红灯亮着。
“根据最新情报，火箭队残余势力仍在活动，我们已对代号‘苍狼’的通缉犯发布全球追捕令…”
林渊冷笑，抬手将阿帕蛇球体嵌进一枚改装过的瓦斯弹。球体裂缝中的芯片纹路一闪，与弹体内部的源质回路接通。
他拇指按在引爆钮上，眼神扫过会场四周的波导监控塔。
三，二，一。
瓦斯弹离手，划出一道低弧线，精准落入会场上空的气流漩涡。没有爆炸，没有毒雾扩散，弹体在空中解体，释放出的不是气体，而是无数银灰色的微粒。
它们悬浮，旋转，凝聚。
巨型源质纹路在夜空中成型，像一只睁开的眼睛，覆盖整片会场。纹路边缘带着断裂的裂痕，形状诡异，却让不少记者心头一颤，那像极了传说中夜枭家族的秘印。
全场死寂。
希尔达话说到一半，猛地抬头。安保队长立刻举手，波导弹锁定空中纹路，手指已搭上发射钮。
林渊从后巷走出，右手食指长指甲一挑，割开掌心。黑血顺着指尖滴落，在他脚下汇成一小滩。他抬起手，将血点向空中纹路的核心。
血珠悬浮，融入。
下一秒，全息投影炸开。
兰斯博士的影像出现在半空，穿着白大褂，正在记录数据。画面切换，伪源精灵被剥离能量的瞬间，体内爆发出刺目电光；再切，是编号001到037的容器名录，最后一栏赫然写着：“母体：林渊”。
“伪源方舟计划。”林渊站在会场边缘，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全场，“不是为了控制精灵，是为了收割。每一个被系统孵化的变异体，都是电池。
而我，是唯一能点燃这堆废料的打火石。”
希尔达脸色铁青，挥手示意波导弹准备发射。
林渊没动。
他脚边的双倍多多冰低鸣一声，冰罐猛然膨胀，喷出一口浓稠的毒雪。不是冲人，而是直射地面。
毒雪落地即蚀，混凝土层发出“滋滋”声，承重柱表面迅速剥落，钢筋裸露，微微扭曲。
“再动一下，”林渊抬头，右眼布条被血浸透，“这楼，会先塌。”
安保部队集体后撤。
希尔达咬牙：“你想要什么？”
“不是我想要什么。”林渊从怀表第七格取出一枚空球体，轻轻抛向空中。球体悬浮在源质纹路中心，缓缓旋转，像一张看不见的谈判桌。
“是你们得想清楚。”他声音不高，却压过所有杂音，“伪源方舟的能量核心已经激活，兰斯博士的程序不会停。现在，只有我能关掉它，但我要七十二小时自由行动权。”
全场哗然。
记者们疯狂按动快门，镜头对准那枚悬浮的空球。没人注意到，球体表面正浮现出极淡的纹路，与林渊后颈的印记同步跳动，频率越来越快。
希尔达沉默。
她身后，联盟高层紧急闭门磋商，会议室灯光忽明忽暗。
林渊站在原地，左手按着阿帕蛇球体，右手掌心还在流血。双倍多多冰的冰罐开始自融，毒雪结晶不断剥落，像是撑不住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七点五十六分，希尔达走出会议室，拿起话筒。
“联盟决定…暂时搁置通缉令。”
林渊没笑。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他抬起手，从黑市频道发出最后一条加密讯息：“数据删除密钥，我可以交。但条件加一条兰斯博士，必须活着。”
讯息发出，他转身就走。
双倍多多冰拖着残躯跟上，冰罐最后一块结晶“咔”地碎裂，露出内里闪烁的源质回路。
林渊右眼的布条突然一紧，血渗得更快，银灰色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在夜风中凝成细小的代码珠。
他没擦。
走到巷口，他停下，回头看了眼那枚悬浮的空球。纹路还在跳，像是活的。
“你比我更像容器。”
电流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微弱，却清晰。
林渊猛地转身，眼神锁定空中投影残留的数据残影。兰斯博士的影像早已消失，可那句话，确确实实传进了他的神经。
他低头，掌心的血滴落在阿帕蛇球体上，裂缝中的芯片纹路猛然一震，旋转速度骤增。
双倍多多冰发出一声低鸣，冰罐残体突然转向，对准林渊。
林渊没动。
他知道，这玩意儿现在听他的，但也可能在下一秒反噬。
他抬起手，将最后一丝系统能量注入怀表第七格。空球体光芒一闪，纹路扩散，像一张正在展开的网。
“来吧。”他低语，“谁怕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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