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欢会开始时，教室里的灯被关掉，只剩串灯闪着暖黄的光。前面的节目热热闹闹，有说相声的，有跳街舞的，周叙和抱着篮球坐在椅子上，却没像平时那样和男生们打闹，只是时不时转头看林砚辞。
轮到他们时，林砚辞的手心全是汗。周叙和从口袋里摸出颗橘子糖，剥开糖纸塞给他：“含着，不紧张。”
舞台其实就是讲台，铺着块红桌布，边缘还沾着点粉笔灰。林砚辞站在左边，周叙和站在右边，两人的影子被串灯拉得长长的，在墙上交叠在一起。钢琴伴奏响起时，林砚辞深吸一口气，听见周叙和在旁边轻轻说了句“别怕”。
他们的声音算不上特别合拍，林砚辞的调子清润，像山涧的水；周叙和的声音有点哑，像林间的风。可唱到“Bless my homeland forever”时，两人的目光在红桌布上撞了一下，又飞快地移开，像两颗相触又弹开的星。
唱完下台时，掌声比想象中热烈。周叙和把篮球往腋下一夹，突然拉住了林砚辞的手腕，往教室后门跑。冷风从敞开的门灌进来，吹得两人的头发都乱了，却吹不散周叙和掌心的温度。
“干嘛跑啊？”林砚辞喘着气问，被他拉到教学楼后的香樟树下。
周叙和从卫衣里摸出个东西，借着远处教室的灯光递过来。是片压平的樟叶，比之前所有的都要完整，叶脉清晰得像刻上去的，边缘泛着点淡淡的橙红。“刚才在讲台上看见的，”他挠了挠头，“觉得好看，给你。”
林砚辞接过来时，叶尖还带着点他的体温。风卷着地上的碎叶滚过脚边，发出沙沙的响，像在为刚才的合唱鼓掌。
回到教室时，节目已经到了尾声。有人在分发苹果，周叙和拿了两个，把大的那个塞给林砚辞，上面还贴着张便利贴，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旁边写着“元旦快乐”，字迹和错题本上的简笔画如出一辙。
林砚辞咬了口苹果，甜津津的汁水在舌尖漫开。他转头看向周叙和，发现他正偷偷看自己，左眼下方的痣在串灯的光里闪了闪，像藏着句没说出口的话。
窗外的香樟树在夜色里沉默着，枝桠上的最后几片叶子还在坚守。林砚辞把那片樟叶夹进合唱谱，又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听见周叙和在旁边哼起了《雪绒花》，这次没跑调。
晚会结束时，周叙和帮他搬桌子回原位。两人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一起，像两片在寒风里相触的樟叶。“圣诞表演那天，”周叙和突然说，“记得穿我给你的队服。”
林砚辞想起那件印着“7”的黑色连帽衫，还放在衣柜最上层，带着阳光和香樟的味道。他点了点头，看见周叙和的嘴角弯起来，比串灯还要亮。
走出教学楼时，月光把香樟树的影子铺了一地。周叙和把篮球往空中抛了抛，又稳稳接住，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明天不上课，要不要去操场练球？”
林砚辞抬头看他，看见他眼里的星子和天上的月亮，突然觉得这个元旦，好像比往年都要暖。他嗯了一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在篮球落地的咚咚声里，像在跟着某个秘密的节拍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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