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轿车停在地下室入口十米外。雨帘中，车门缓缓打开，一个穿深色风衣的女人踩着积水走来。她手里撑着伞，脸藏在阴影里。
“夜莺。”江沉低声说。
林夏握紧佛珠，指甲掐进掌心。她看着女人走近，步伐很轻，像是踩在水面的影子。
“林小姐。”女人开口，声音沙哑，“你母亲留给你最后一段话，恐怕没说完。”
小芸举起枪，对准女人胸口。“别靠近。”
女人停下脚步，从风衣内侧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边缘已经卷起，能看出是很多年前的拍立得。
“这是你母亲在江氏档案室偷拍的。”女人把照片举高，“她不是受害者，而是间谍。”
林夏盯着照片。画面里，母亲穿着白大褂，站在一排保险柜前，手里抱着文件夹。她认得出那身衣服——母亲生前最后工作的实验室。
“胡说。”小芸咬牙，“林姐母亲被他们害死，怎么可能……”
“她替换了混凝土标号数据。”女人继续说，“但不是为了揭露真相，而是为了掩盖另一个真相。”
江沉突然向前一步，挡在林夏面前。“够了。”
“你比谁都清楚。”女人冷笑，“当年你们怎么训练她的？让她接近林教授，窃取研究数据，再制造车祸假象。她以为自己是在保护丈夫，实际上成了杀人工具。”
林夏感觉耳边嗡嗡作响。她看向江沉，他的背影绷得很紧。
“你说谎。”她声音发颤，“我母亲不会……”
“她后来发现了。”女人语气平静，“所以才偷偷留下佛珠密码，把你送回来。”
雨越下越大。水珠顺着铁皮管道往下淌，在地上汇成细流。林夏的鞋底踩着水，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问。
“因为你要知道真相。”女人放下照片，“江老爷子要杀你，不只是因为你重生。因为你母亲留下了不该留的东西。”
江沉转身，一把抓住林夏手腕。“我们得离开。”
“别碰我！”林夏甩开他，后退两步撞到墙上。砖石冰冷潮湿，贴着她的后背。
女人从风衣口袋抽出一支注射器。玻璃管里装着淡蓝色液体，在昏暗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这是解药。”她说，“能让你看清江沉真正的样子。”
江沉猛地扑向女人。动作快得不像人类。他一手扣住女人手腕，另一手直取喉咙。女人侧身躲开，注射器甩出去，扎进小芸大腿。
“小芸！”林夏冲过去扶住摇晃的身影。
小芸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发紫。“跑……快跑……”
女人捂着脖子后退，喘息粗重。“果然，你还藏着。”
江沉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他的瞳孔收缩，像蛇的眼睛一样幽冷。
林夏抱起小芸，感觉到她在发抖。“醒醒，求你醒醒……”
“林夏。”江沉转头看她，声音低沉，“相信我。”
“信你？”她抬头，眼里全是血丝，“你到底是什么？”
江沉没有回答。他回头盯着女人，眼神逐渐变得陌生。就像上一次，他们在桥上对峙时那样。
女人笑了。“你现在看到的江沉，只是个容器。”
林夏的手指深深掐进小芸胳膊。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女人继续说：“当年江老爷子用他做实验，替换人格。你以为他在观察你，其实他一直在挣扎。每次和你说话，都是不同的人格在主导。”
“闭嘴。”江沉咬牙，喉结剧烈滚动。
林夏看着他扭曲的表情。忽然想起那些矛盾时刻——他在暴雨中替她挡伞，又在谈判桌上逼她低头；他递来咖啡时指尖微凉，却在爆炸中把她护在身下。
“你早就知道了？”她问。
江沉沉默。
“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你不肯继续复仇。”
“你凭什么替我决定？”
“因为我欠你。”
林夏愣住。这句话像刀，把她所有愤怒都劈成碎片。
女人趁机往后退，拉开距离。“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杀了他，或者让他带你找到真正的人格核心。”
雨声骤然变大。狂风卷着雨水灌进地下室，吹灭了最后一盏灯。
黑暗中，江沉的声音响起：“跟我走。”
林夏抱着小芸，后退半步。她听见女人拔出匕首的金属声，听见江沉呼吸加重的声音，听见小芸微弱的心跳。
“不。”她说，“我谁都不信。”
她摸索着墙边的配电箱，拉开闸门。地下室照明系统闪了一下，彻底熄灭。
黑暗吞没了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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