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膝盖在水泥地上擦出血痕，小芸的尸体压得她喘不过气。雨点砸在头顶的排水管上，像催命的鼓点。她咬着牙把尸体往上托了托，脚底踩到什么滑腻的东西，整个人摔进积水里。
佛珠贴着胸口发烫，蓝光顺着锁骨蔓延，在脖颈处凝成诡异的纹路。"欢迎回家，夏夏"的声音每隔十秒就响一次，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
她抬起江沉的手枪，对着佛珠扣下扳机。
玻璃碎渣扎进掌心，血混着雨水滴在小芸苍白的脸颊上。尸体突然抽搐，机械关节发出齿轮卡壳的咯吱声。林夏尖叫着把她甩开，后背撞上生锈的管道。
"七月一日凌晨三点...江氏地下三十七层..."小芸的嘴唇开合，声音带着电子杂音。她的瞳孔泛起蓝光，脖颈青纹像蛛网蔓延至耳后。指尖弹出金属光泽，在墙上划出刺耳声响。
林夏的手指抠进墙缝，指甲盖翻起。她看着助理的胸腔被子弹打穿的位置缓缓愈合，露出里面闪着冷光的机械骨骼。远处传来脚步声，哒、哒、哒，不疾不徐，像是特意让人听见。
"夜莺的人？"江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男人捂着膝盖的伤口，脸色比月光还白。他把最后一颗子弹推进枪膛，朝林夏嘴唇开枪示意快走——那是他们第一次接吻的地方。
林夏退到密道入口，看着流弹击中江沉膝盖。男人咬着牙没喊疼，枪口对准追兵。她背着小芸跃进黑暗时，听见佛珠倒计时归零的声音，还有那个陌生男声："欢迎回家，夏夏。"
废弃工厂的铁门被风吹得砰砰作响。林夏用铁链缠住门把手，转身时差点被地上的东西绊倒。那是个生锈的手术盘，上面摆着沾血的镊子和剪刀。
她把小芸平放在破旧的工作台上，手指碰到助理冰凉的皮肤。尸体突然睁眼，机械瞳孔锁定她的脸。
"坐标：北纬31°14'56"，东经121°28'07"。"小芸的声音像老式收音机，电流声盖过尾音。她的胸腔裂口自动闭合，金属骨骼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江氏地下三十七层..."
林夏撕开自己裙摆裹住芯片，却被滴落的圣水腐蚀出焦痕。穹顶瓦砾坠落处闪过黑影，佛珠温度陡升灼伤皮肤。她低头看见自己的锁骨上浮现出和小芸一样的青纹，像某种古老的咒语。
"别碰她！"
江沉的声音从背后炸响。林夏转身时，男人正用肩膀顶开摇摇欲坠的铁门。他的裤腿浸满鲜血，左手还握着冒烟的枪管。
"你疯了吗跑这么远？"他伸手要扶被拒。他的脖颈疤痕渗出血珠，和投影中年轻版的自己重叠在一起。"芯片不能离体超过十分钟，会触发自毁程序。"
林夏抓起手术刀剜他腿侧的弹片，却发现伤口愈合速度异常。擦拭其脖颈时触到凹凸纹路——是微型电路板正在溶解。数据模块闪现母亲影像："当沉睡者睁开红眼，记住你才是真正的容器。"
窗外玻璃炸裂，夜莺戴着鸟嘴面具立于窗沿。她抛入的信封飘落泛黄照片，林夏还没看清就被江沉用打火机点燃。火焰窜起的瞬间，她瞥见照片里二十岁的林母与三十岁的江老爷子并肩站在实验室操作台前，身后培养舱躺着幼年江沉。
"你以为的仇人，是你母亲亲手打造的第一个作品。"夜莺的声音带着电子混响。佛珠突然涌入陌生记忆碎片——江老爷子将注射器扎进熟睡婴儿的脖颈动脉。
江沉喉间的齿轮声越来越响，林夏后退撞翻药剂柜。玻璃瓶滚落映出他后颈新生的金属接缝，男人睫毛颤动，虹膜浮现数据流般的猩红网格。
"找到你了，夏夏。"
佛珠同步响起两个重叠声音："双宿主模式启动。"
林夏盯着江沉脖颈处若隐若现的机械纹路，喉咙发紧。男人靠在墙边，血顺着小腿蜿蜒，在地上汇成暗红的溪流。他的呼吸很重，像是拉风箱。
"你早就知道自己是实验体对不对？"她攥着手术刀，指节发白，"三年前我妈死在你面前的时候，你就..."话没说完就被剧烈的咳嗽打断。锁骨上的青纹开始发烫，顺着血管往心脏爬。
江沉抬头看她，眼底闪过一丝痛色。他想说话，却被突如其来的剧痛扭曲了五官。脖颈处的皮肤裂开一道缝，露出底下银灰色的金属。
"别碰佛珠！"他嘶吼，声音里混着机械齿轮的摩擦声，"它在读取你的生物信息。"他伸手想去够林夏的项链，却牵动伤口跪倒在地。血泊里漂浮着细小的芯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林夏往后缩，后背撞上冰凉的铁柜。她看着江沉的瞳孔逐渐被猩红覆盖，又慢慢褪回黑色。男人咬着牙撑起身，额头青筋暴起。
"听着，"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像是从深海传来，"等我说完这些，不管你听到什么都不要停下。三十七层有个保险柜，密码是你生日倒过来。里面有..."他突然闷哼一声，捂住太阳穴，"有能终止清除计划的解码器。"
"你呢？"林夏的声音发抖，"你怎么办？"
江沉扯开衬衫，露出心口位置闪烁的蓝色光点。那光芒随着他的呼吸明灭，像快要熄灭的萤火虫。"芯片已经开始接管神经系统，"他苦笑，"我最多还有十分钟。"
夜莺的面具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站在破碎的窗框边缘，手里握着另一张照片。林夏瞥见一角，是穿着白大褂的母亲和抱着婴儿的江老爷子。
"你妈当年亲手把他改造成活体兵器，"夜莺的声音像砂纸打磨骨头，"现在轮到你做选择了。"她扬手抛出照片，任由江沉一把火将其烧成灰烬。
林夏的视线扫过废墟，看见小芸的尸体正在发光。那些蓝光从脖颈伤口涌出，在空中凝成模糊的数字：00:07:34。倒计时开始跳动。
"她在传输记忆。"江沉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哭腔，"佛珠选中她是因为...因为她是最后的见证者。"他伸手想去碰小芸的脸，却被蓝光灼伤指尖。
林夏看着助理的机械瞳孔转向自己，听见她说出那个经纬度。锁骨上的青纹突然刺痛，像是有人拿针往血肉里绣字。她踉跄后退，撞翻试剂架。
玻璃碎渣扎进脚踝，和三年前教堂里的场景一模一样。江沉伸手欲扶被拒，他的血滴在她锁骨处，温热的。这个距离能看清他眼下青影，还有睫毛投在眼睑的扇形阴影。
就像那个雨夜，他穿着白大褂说母亲死于急性胰腺炎。
"你早就知道对不对？"林夏扑向控制台砸毁终端，江沉从背后环住她腰际阻止，"从头到尾都在演戏！"
"如果我说出来..."他任由她的指甲在他手背留下血痕。
"你会死是吗？"她咬破他虎口仍不松口，"那你倒是活得挺滋润啊。"
佛珠突然震动，两个重叠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双宿主模式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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