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洞外的风裹挟着草木气息，孙悟空站在洞口时，指尖还残留着混沌至宝的温润。重生后的身躯里，先天神通破妄金瞳正缓缓流转，能看穿虚妄的金光在眼底隐现——这是大罗金仙为他重铸的馈赠，也是与过去彻底割裂的证明。

他没去管天庭的云卷云舒，没问灵山的晨钟暮鼓，甚至将那曾勒得他头骨欲裂的金箍，连同对唐僧的最后一丝牵绊，都一并交还给了虾仁。熊猫人界来的使者说“心里只能有百姓和花果山”，可此刻他胸腔里翻涌的，只有一个名字。

山洞深处传来窸窣响动，是石笔划过岩壁的声音。

孙悟空走进去时，正看见那个瘦小的身影背对着他，在石壁上一笔一划刻着什么。六只耳朵警惕地竖着，像受惊的幼兽，听见脚步声便猛地僵住。

“别跑。”

他的声音比预想中沙哑。

那身影果然顿住了，随即猛地转身，想从另一侧洞口窜出去。可孙悟空的动作更快，几乎是凭着本能，一把将人揽进了怀里。

怀里的身躯瞬间绷紧，像块刚从寒潭里捞出来的石头，又冷又硬。

“你乱抱什么？” 李悟清的声音带着颤，却强撑着尖刻，“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挣扎着要推开，六只耳朵因用力而微微泛红，“我是不受待见的六耳猕猴，长着六个耳朵，从南瞻部洲的石头里蹦出来的——”

“我知道。” 孙悟空收紧手臂，将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我知道你叫李悟清。”

怀里的挣扎猛地停了。

李悟清愣住了，六只耳朵齐齐动了动，像是在分辨这话里的真假。他能听万物声，能察众生理，却独独读不懂此刻抱着自己的人——灵明石猴的心跳，沉稳得不像作假，震得他胸腔发麻。

“你是不是认错了？” 他又问，声音低了些，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茫然，“我不是你认识的任何猴子，我……”

“我没认错。” 孙悟空打断他，破妄金瞳悄然运转，清晰地看见对方脖颈后那三只藏得极深的耳朵，此刻正微微颤抖。他想起那张染血的纸条，想起“没人爱”三个字，心脏像是被什么攥住了。

“我来找你。” 他说，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从昨天，不，从很久之前，就该来的。”

李悟清猛地抬头，撞进一双澄澈的金瞳里。那里面没有厌恶，没有鄙夷，只有他从未见过的……滚烫的东西。

六只耳朵忽然垂下，他别过脸，声音闷在孙悟空的衣襟里：“放开。”

“不放。” 孙悟空的手臂收得更紧，“以后都不放。”

山洞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落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远处隐约传来花果山猴子的嬉闹声，那是他用重生换来的安稳。而怀里这个刚给自己取了名字的六耳猕猴，是他此刻唯一想护着的人。

鸿钧老祖的“法不传六耳”还在天道里回荡，可孙悟空已经不在乎了。他有上古至宝，有混沌神器，有重铸的神通，更有一颗不再被他人左右的心。

这一次，他要护的，从来都不止花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