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圆

虾仁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孙悟空攥着那台泛着微光的时间机器，指腹摩挲着冰凉的外壳。两次机会，第一次换来了记忆与真相，第二次……他抬头望向云雾深处的方寸山，眼神定了定。

白光闪过，再睁眼时，鼻尖已萦绕着熟悉的草木香。不是尘封的旧殿，而是五庄观劫难前的方寸山——师父还在，鬓角未染霜，正坐在菩提树下翻看着道经。

“师父！”

孙悟空几乎是扑过去的，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结结实实地抱住了须菩提祖师的腰。怀里的身躯先是一僵，道经“啪”地掉在地上。

须菩提祖师愣了愣，抬手想推，却被抱得更紧。他本想开口问“不是为了五庄观的人参果来闹脾气”，可指尖触到徒弟后背时，忽然掐了个诀。

天机在眼前流转，过往未来如潮水般涌来——灵山的算计，自己化作枯树的结局，六耳的牺牲，还有这只猴子抱着他的树干痛哭的模样……

须菩提祖师的手顿住了，落在孙悟空背上的动作，渐渐变得轻柔。

“傻猴子。”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是做什么？”

孙悟空把脸埋在师父的衣襟里，闻着那股清冽的草木香，眼眶发热：“不做什么。就想抱抱师父。”

他想起日记里的话，想起那些被刻意隐瞒的守护，想起那句“我不配做你师父”。原来师父早就知道未来，却还是选择用自己的方式护他，哪怕被误解，被憎恨。

须菩提祖师没再追问人参果的事，只是抬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像小时候无数次做过的那样。阳光透过菩提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

“天上的云彩好看吗？”他忽然问。

孙悟空愣了愣，抬头望了眼：“好看。”

“那便多看看。”须菩提祖师笑了，“别总惦记着远处的祸事，眼前的日子，也该好好过。”

孙悟空重重点头，手臂收得更紧了。他知道这一次回来是为了什么——不是改变人参果的劫难，不是提前避开谁的算计，而是想让师父知道，他都懂了。

懂了那句“你走吧，莫要再提是我徒弟”里的苦衷，懂了那些看似冷漠背后的牵挂，懂了这棵灵树用一生护他周全的心意。

时间机器在袖中微微发烫，提醒着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但孙悟空觉得，足够了。

他不需要改变过去的轨迹，只需要此刻——让师父知道，他从未怪过。

菩提树下，师徒俩相拥着，任凭时光静静流淌。远处传来仙鹤的鸣叫声，像极了很多年前，那个刚学会七十二变的小猴子，在山上欢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