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

拥抱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孙悟空的肩膀微微放松，须菩提祖师才轻轻推开他一些。

他看着徒弟泛红的眼眶，眼底漾开一丝浅淡的笑意，指尖轻轻一捻。

一颗晶莹剔透的糖凭空出现在掌心，糖身泛着淡淡的霞光，像是用晨露和花蜜凝结而成，还沾着点菩提叶的清香。

须菩提祖师没说话，只是抬手，将糖塞进孙悟空的手里。

糖块入手微凉，却带着种奇异的暖意，顺着指尖往心口漫。孙悟空愣了愣，低头看着掌心里的糖——他记起来了，小时候在方寸山闯了祸，被罚抄道经到深夜，师父总会在他书案上放这么一颗糖。

那时他总嫌甜，偷偷塞给树上的松鼠，回头却发现师父正站在廊下笑。

“拿着吧。”须菩提祖师的声音温和，“如今长大了，也该尝尝甜头了。”

孙悟空攥紧了糖，糖纸（不知何时多出来的薄纸）被他捏得发皱。他忽然想起灵山那棵枯树，想起日记里那句“偷偷看他面壁”，喉咙又开始发紧。

原来师父从来都记得，记得他所有的小习惯，记得他嘴硬心软的模样。

“师父……”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这两个字。

须菩提祖师抬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动作自然又熟稔：“去吧，该做什么便去做。只是记住，无论遇到什么事，方寸山永远在这里。”

孙悟空用力点头，将那颗糖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贴着心口的位置。

他知道，这颗糖里裹着的，从来都不是甜。

是师父藏了一辈子的温柔，是他颠沛半生里，最安稳的港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