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暖

北宸刚冲出星殿，就撞见个小小的身影。

那石猴也就到他膝盖高，毛还没长齐，脸上沾着泥，胳膊上缠着破旧的布条，渗着淡淡的血痕。他手里攥着颗糖，糖纸皱巴巴的，正是前几日须菩提塞给孙悟空的那颗。

“吃糖。”

小石猴仰着头，声音奶声奶气的，带着点怯生生的味道。阳光落在他毛茸茸的脑袋上，金瞳里映着北宸的影子，干净得像山涧的泉水。

北宸的脚步顿住了，周身凛冽的星辉瞬间柔和下来。他看着那颗糖，又看了看石猴胳膊上的伤——和记忆里西牛贺洲的伤口，一模一样。

“你知道哪里有仙山吗？”小石猴见他没接糖，又往前递了递，小爪子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我想学习长生之术，保护大家。”

北宸的心脏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他想起很多年前，这只猴子也是这样，背着行囊闯仙山，对着每一个遇到的人鞠躬，眼里满是对“保护”的渴望。

他蹲下身，与小石猴平视。指尖悬在半空，想碰又怕吓着他，最后只是轻轻接过了那颗糖。

“知道。”北宸的声音放得极柔，是从未有过的温和，“我知道一座仙山，那里有最好的师父，能教你怎么保护想保护的人。”

小石猴的眼睛一下子亮了，金瞳里像是落满了星星：“真的吗？比西牛贺洲还好吗？那里的人……他们打我。”

提到“打我”两个字时，他的耳朵耷拉下来，小爪子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北宸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他抬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石猴胳膊上的布条，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以后没人敢打你了。”

他把糖剥开，递回给小石猴：“先吃糖，甜的。吃完了，我带你去仙山。”

小石猴歪着脑袋看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接过糖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时，他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露出尖尖的小牙：“谢谢你，大哥哥。”

北宸看着他吃糖的样子，忽然笑了。是那种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却像冰雪初融，在眼底漾开暖意。

“我叫北宸。”他说，“以后，不用找仙山了。”

我教你。

这句话没说出口，却沉甸甸地落在心里。

阳光穿过两人，在地上投下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小石猴舔着糖，偶尔抬头看看身边的银甲星君，觉得这个人身上的星辉，比西牛贺洲的月光还要暖。

北宸知道，这或许又是一场戏，或许系统还在哪个角落偷笑。

但此刻，怀里的猴毛微微发烫，眼前的小石猴眼里有光，手里的糖纸还留着甜味。

这些，就够了。

保护也好，教他本事也好，哪怕是重新陪他长大一次。

只要能守着这份干净的光，怎样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