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奇旅

小雄的肚子“咕噜”叫了第三声时，他终于放弃盯着墙角那堆还没收拾的妖怪道具，转而冲我摊开手。夕阳从楼道窗户斜切进来，在他手心里投下块菱形的光斑，倒显得那只手格外干净——和我刚从四次元口袋里掏出来的餐盘形成了奇妙对比。

“核废水生鱼片？”小雄捏着筷子的手顿在半空，盯着盘子里泛着诡异蓝光的生鱼片，那鱼肉边缘还在微微颤动，像刚从什么不知名的水里捞上来，“这鱼片上的纹路……怎么看着像电路板？”

我正忙着把核废水河豚摆上桌，那河豚鼓着肚子，表皮的刺亮晶晶的，戳一下就冒出个小气泡，破了之后飘出股消毒水味儿。“新鲜着呢，”我用筷子戳了戳河豚，它立刻蔫下去一半，“早上刚从未来的‘特殊海域’捞的，据说吃了能看见电子屏里的幽灵。”

小雄没接话，目光移到旁边那碗印度咖喱饭上。橙黄色的咖喱糊里裹着不明块状物，表面浮着层油光，仔细看竟在缓缓旋转，像个微型漩涡。“这就是你说的‘干净卫生’？”他用筷子扒拉了一下，块状物突然裂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小颗粒，吓得他赶紧把筷子缩回来。

“别担心，”我指着墙角的下水道井盖，“那套餐才叫硬核——昨天刚从三号排水沟捞的，有半块发霉的面包、三根头发丝和一只完整的塑料青蛙，配着雨水炖成糊糊，吃起来有股铁锈味的回甘。”

小雄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直到看见那盘炸枫叶和炸香蕉皮，才终于有了点反应。枫叶炸得金黄，边缘还保持着锯齿状，咬一口簌簌掉渣；香蕉皮裹着面糊，油星子还在表面滋滋响，散发出甜腻中带着点涩的怪味。“韩国人真吃这个？”他捏起一片炸枫叶，犹豫着要不要送进嘴里。

“当然是改良版，”我得意地拍桌子，吓得河豚又鼓了起来，“原版哪有这么有创意——我加了点核废水酱汁，保证吃一口，舌尖能尝到三种颜色的光。”

小雄突然把筷子一放，起身往厨房走：“算了，我妈蒸了红薯，我去拿两个。”他路过餐桌时，那盘核废水寿司突然自己转了起来，米饭粒像跳棋似的蹦到盘子外，在地上拼出个歪歪扭扭的“饿”字。

我看着他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又看了看一桌子“珍馐”——河豚正偷偷啃炸香蕉皮，咖喱里的漩涡转得更快了，下水道套餐的塑料青蛙不知何时爬到了桌角，正瞪着玻璃眼珠看我。突然觉得，或许红薯确实比会发光的生鱼片靠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