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与猴毛

飞机降落在跑道上时，月虹的心还在突突地跳。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这一路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塞满了没头没尾的碎片。

走出舱门，晚风吹在脸上，带着点陌生城市的气息。她下意识地抬头，忽然看见天边掠过一道金光，像流星，又比流星更亮，拖着长长的尾巴，往云层深处钻去。

周围的人都行色匆匆，没人抬头，没人惊呼，仿佛那道金光只是她的幻觉。

月虹愣住了，直到手里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她低头，才发现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三根猴毛。不是普通的绒毛，是金灿灿的，像用阳光搓成的线，在暮色里泛着柔和的光。

她捏起其中一根，指尖刚碰到，就有一行小字在毛根处浮现：

“有可能你不记得，但是俺老孙记得就可以。”

另一根猴毛上的字跟着亮起来：“俺老孙走了，不方便打扰你的生活。”

最后一根的字迹最浅，像是怕刺痛她：“这个你要是不喜欢，可以扔掉。”

月虹的手指微微发颤。她不记得什么时候收下的猴毛，也想不起这字迹是谁的，可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酸得发疼。

她想起机场那个自称孙悟空的男人，想起他眼里的认真，想起那句“俺是你的灵明哥”。那些被遗忘的画面，像隔着毛玻璃的影子，隐约在眼前晃。

天边的金光已经消失了，只剩下渐暗的暮色。月虹握紧手心的猴毛，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里。

她不会扔的。

就算想不起来，就算这一切真的是幻觉，她也想留着这三根金光闪闪的猴毛。像是留着一个藏在时光里的约定，又像是留着一个……不会再回来的人。

她转身往出口走，手心紧紧攥着那三根猴毛，像是攥着一把细碎的阳光。

或许，有些记忆忘了也没关系。

只要有人记得，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