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影西斜,大荒原疏朗的草木在沙面投下一条轮廓模糊的光影,三两只铁胃豚鼠抱着从旱树啃下的不规则树皮钻进洞穴,用唾液沾湿坑的边缘,防止塌陷。
豚鼠细碎的鸣叫在风吹草东中并不显眼,小个子也令它们不容易被偶尔出没的札发现。可惜它们的视觉与嗅觉并不灵敏,当在广袤的大荒原上觅食,那抹身影就会被瞬间捕捉,顷刻间落入捕猎者的口中。
谢见思的针织鸟孜孜在她耳边解释着她无意看见的在挖洞的铁胃豚鼠。
“孜孜,你可真厉害!不仅会变形,还懂这么多东西!”
她抱着孜孜,并不吝啬夸奖。从小不被家人看好,谢见思推己及人,高兴时总变着法子让并不自信张扬的孜孜高兴。孜孜很喜欢她的搭档,在夜神 樱身旁服侍时,冷淡的神明甚至吝于分给她一丝目光。
“谢谢你谢见思。”孜孜变成了一个雪白的兔子,红色的眼睛如宝石般漂亮,她用真挚的言语向谢见思表示感谢,后者回以一个暖心微笑。
“谢见思。”
谢见思本在沉浸期待第一个晚上露宿的新鲜感,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肖迷的声音。
她皱着眉回头,眼神中带着不解和些许厌恶。这家伙又想来坏她心情?
“那个,”肖迷声音卡壳,像是平地摔了的路人,尴尬在心中翻涌,“对不起,我前面说话太刺了……”他鲜少展露如此卑微的姿态,说完话便不再抬头。
谢见思盯着肖迷的发旋,对方的身影在夕阳下变成一根有棱有角的树枝,手臂晒得泛红,这时候正牢牢贴在衣摆旁。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那、那你要我赔偿你些什么……”肖迷忍住开骂的冲动,他在脑海中反复回想步暇说的话。对方没有坏心,只是说话方式与他不同罢了。
谢见思说:“赔什么,这荒郊野岭是能揪根草还是采朵花。”谢见思撇头过去,继续说道,“这样,你抓只豚鼠给我,我就原谅你。”
一只豚鼠?
为什么是豚鼠?
肖迷摸不着头脑,他只是点头答应。
回去就让肖漾给抓一只,他身手那样好,自己屁股都被摸得,怎么可能摸不到灵活的豚鼠。
歇脚的地方定下了,他们从兔耳象背上取下自己的薄铺盖和阿贝贝,打算趁天没黑到底就开始补充精力。
夏敏说夜神 樱会庇护他们不受札的袭击,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分班次,一组一组轮着守夜。
今夜第一组是周和果组。
班长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周和果还纳闷,为什么安全了还要守夜,大家一起睡着不是正好吗?
直到杨皓月说完,单独叫住一脸迟疑的周和果,对她说了一番话,她才明白——
夏敏的话不能尽信。
纵使她真的是希黎部落的成员,他们也确实是夜神派来拯救希黎的使者,那如何解释夏敏对他们身份的笃定,对愁瓜作用远超针织鸟的了解?
有些时候夏敏过于全知全能,她仿佛已经经历过与他们相遇甚至相处,连孙言墨路过都会被她打招呼。
周和果从没有听过这么朴实无华的解释,难以相信它出自班长之口,殊不知,杨皓月深知她不爱听拐弯抹角话语的个性,把任何疑点揉碎了给她投喂。
可怜我们孙言墨只能沦为评判夏敏本人的背景板,连真正全知的闵居都被顺带忽略了。
“那什么班长,我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和果刚走,何拂清就来。也许什么事情难以开口,非要独自一人和杨皓月交谈,也许只是单纯不便打扰杨皓月与周和果的讲话。
杨皓月坐在倒塌的旱树枯枝上,问何拂清什么事。
何拂清扣扣手指,又拿鞋底搓地:“我买的快递到了,班长我可以回去拿吗?”
杨皓月轻轻皱眉,柳叶眉在这一刻展露她的情绪:疑惑和担忧。
“如果是公众物品还不急于一时,如果……是你的私人物品,现在去吧。”
杨皓月思考了一会:“我让四方给你们组安排个晚点的时间。你就拜托针织鸟带你回去拿吧,记得要快。”
“O的K班长,你放心,我肯定快去快回。”何拂清松了口气,朝班长竖了个大拇指。
何拂清离开后,杨皓月抬头看着被黑夜侵占的天空,不知内心在思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