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万里无云,汗如雨水般滑落,眼皮烫得睁不开眼,瞳孔一刺一刺的,好似有针在对着眼球扎。
臣秋水好似泄气的皮球,拖着水淋淋的身子不愿长走。他的腿已经被晒得通红,仿佛回到军训的日子。
这里唯一能为他们遮阴的只有十只兔耳象或者偶然遇见的旱树。兔耳象并不是完全高大足以遮天蔽日,何况他们还背着大件行李,已经累得兔耳下垂。他甚至想着给兔耳象扇扇风,别中暑了。
与他亲昵的针织鸟现下背着超过三人的行李,显得十分疲惫,没有撂挑子不干,已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
他的低落情绪放在班级里格外突出,因为大家虽然不清楚他们前往喀尔嘉的原因,知道没有危险后也便放下心来。臣秋水的不安与其他人的烦躁,好似冰与火交融,让夏敏等人都敏锐地觉察到。
夏敏一如既往地忧心于离去几人的安危。神代者落入喀尔嘉之手,后者有了助力,势必会在各个部落掀起一阵风浪,如同前世。
如果不是她不能透露更多,她一定会告知杨皓月等人,两个部落的神谕是不一致的。
在前世她打探到的消息是,希黎部落的神谕暗含对神代者的嘱托和期待,而喀尔嘉则是在警示神明的存在终将覆灭。
前世她不相信这些内容,因为她觉得神明是万能的,是自然的化身,所谓的消失是神明弃他们而去。直到她亲眼目睹喀尔嘉人高举昼神旗帜,对他们部落烧杀劫掠。
她才明白,神明在上,无法完全庇佑他们的子民,只能下放助力,部落走向辉煌还是毁灭,全凭自己努力。
夏敏想,芸芸众生好似她在镜月潭栽下的花,而神代者则是给予花儿滋养的肥料。神明啊,若你真是那汪汪泉水,大荒原又是什么呢?
“桥,那是你什么人吗?”
罗部扯着桥的袖子发问。他觉得夏敏和桥长相有些相似,尤其是一双眼睛。
桥低头,觉得罗部说的只是巧合。他早已经失去亲人,在他很小的时候。这些年他只接受首领德萨的照拂,从那获取一些食物和药材,居所是一间无人进入的空房,里面有简陋的生活用具。
他认同的亲人是德萨,也意识到德萨希望把他培养得独当一面。
“可是她好像很肯定你,还说你是少族长。”
说实话,这个叫夏敏的族人说桥是少族长的那一刻罗部都惊讶了。
桥觉得那是不可能的,尽管他很期望成为如德萨一般的人,却认为自己没有成为首领的能力。
“我不认识她。我也不会是族长。”
“不,桥,我相信你。”罗部一下激动起来,受伤的手都因此牵动经络,带来疼痛。他疼得呲牙,桥连忙递去担忧的眼神。
罗部露出笑容:“你看,我一疼你就开始关心我。”他接着说,“你可是我们这群青年人里最有能力的。你不仅擅长处理伤口,还懂得怎么抓铁胃豚鼠。你兼具智慧和勇气,还关心同伴。希黎需要这样一个有担当的首领。”
罗部看着桥逐渐发红的耳尖,眨了眨眼:“况且,我们与神代者相遇,也足以说明,我们的桥是有点走运的啦。”他挥挥手臂,“现在要紧的,一是带着神代者回希黎,二是找到蓝浮他们。我们悄悄离开,他们肯定担心坏了。”
桥点头,他私自将罗部带往大荒原深处,没有知会蓝浮等人,他们一定很担心罗部的安危。自责的情绪上泛,他随意瞥向某处,却撞进夏敏忧心忡忡的目光。
“别担心,相信自己。”夏敏抿唇,然后注视着桥的眼眸。
事实证明,乘坐挲加犬确实能很快抵达喀尔嘉。在杨皓月一行人与蓝浮等人相遇的同时,何拂清几个在捷安的指引下到繁华的喀尔嘉族地。
“大人,这些便是我们开垦的土地。”捷安佝偻着腰,给何拂清介绍。他隐约感觉这些人以曲沉舟为首,而曲沉舟却最信任何拂清。
要想让他们相信自己的说辞,只需让能说会道的何拂清相信。
何拂清挑眉,这一片辽阔的土地已经侵入大荒原范畴,土地边缘干燥得不像话,没有水源真的能种出什么来吗。
薛铭逸则有些激动,他亲眼见证了远古人类的农业开发过程,不由得跳起来,甚至拿出手机拍照。闪光灯和快门声惊动了不远处劳作的人,他们互相推搡,视线转移到捷安几人身上。
正在挥舞锄头的喀尔嘉人看到捷安身边出现的陌生人,全部警惕起来。他们迅速围成一个大圈,用手上的工具作为武器:“捷安,你带了什么人回来?!”
捷安连忙摆手,暗道这群人莫坏他好事,面上赔着笑容:“请向首领禀告,我带着喀尔嘉的引路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