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尉的回信来得比预想中更快。
次日清晨，幕僚再次来到字画铺，脸色苍白地递上一个锦盒：“太尉……太尉答应了。这是柳氏交出的人证物证，还有……还有他亲笔写的认罪书。”
南茉打开锦盒，里面果然放着几卷卷宗——有当年参与伪造“通敌信”的书吏供词，有柳氏与周文彬的往来书信，甚至还有张太尉贪墨赈灾款、克扣冬衣款的账本！最底下，是张太尉的认罪书，字迹潦草，却盖着他的私印。
“人证呢？”萧彻问道。
“柳氏已经把参与陷害南大人的家丁、书吏都绑了，就等……就等您放了明珠小姐，再交出来。”幕僚战战兢兢地说。
萧彻与南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张太尉素来狡猾，不会这么轻易认罪，这里面怕是有诈。
“可以。”萧彻突然开口，“你先回去，告诉张太尉，一个时辰后，在城西的废弃窑厂交换。”
幕僚如蒙大赦，连忙点头离去。
“王爷，这会不会是陷阱？”南茉担忧道。
“大概率是。”萧彻拿起那份认罪书，冷笑一声，“但他想玩，本王就陪他玩玩。”他对舵主道，“通知下去，按第二套方案行动，让暗卫在窑厂周围布控，另外，把张明珠‘送’到离窑厂三里地的山神庙，留两个人看着。”
“是！”
一个时辰后，废弃窑厂。
张太尉带着柳氏和一队亲兵早早等在那里，身后还押着十几个五花大绑的人——正是当年参与陷害南家的人证。
“萧彻！南茉！你们可算来了！”张太尉看到萧彻和南茉出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却强装镇定，“人呢？我的明珠呢？”
“人在安全的地方。”萧彻道，“先把人证和物证交出来。”
张太尉使了个眼色，亲兵将人证推了过来。柳氏站在一旁，脸色惨白，眼神怨毒地盯着南茉，像一条濒死的毒蛇。
南茉仔细检查了人证，确认都是卷宗上提到的人，又翻看了新交来的物证，才对萧彻点了点头。
“可以放人了。”萧彻对暗卫使了个眼色。
没过多久，暗卫来报：“王爷，张小姐已经送到山神庙了。”
张太尉松了口气，对萧彻道：“现在可以把认罪书还我了吧？”
“认罪书？”萧彻挑眉，“本王可没说要还你。”
张太尉脸色一变：“你耍我？！”
“彼此彼此。”萧彻的声音陡然变冷，“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窑厂周围埋了炸药？以为那些亲兵手里的弩箭是吃素的？”
张太尉大惊：“你怎么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萧彻拍了拍手，窑厂周围突然冲出数十名玄甲士兵，将张太尉的亲兵团团围住，“张太尉，柳氏，你们勾结匈奴、贪赃枉法、陷害忠良，证据确凿，还不束手就擒？”
张太尉知道大势已去，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着南茉刺去：“我不好过，你也别想活！”
“小心！”萧彻一把将南茉推开，反手夺过匕首，一脚将张太尉踹倒在地。
柳氏趁机想跑，却被阿竹绊倒——阿竹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块石头，狠狠砸在柳氏的背上！
“你这个毒妇！害了我家老爷，还想跑！”
柳氏惨叫一声，被随后赶来的士兵按住。
与此同时，皇宫太和殿。
早朝正进行到一半，沈砚之突然出列，手持一卷卷宗，声音洪亮：“陛下！臣有本启奏！靖北关萧王爷查获张太尉、柳氏勾结匈奴、贪赃枉法、陷害忠良的铁证，请陛下彻查！”
满朝文武哗然。张太尉的党羽立刻反驳：“沈御史！你休要血口喷人！太尉忠心耿耿，怎会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是不是血口喷人，一看便知！”
沈砚之话音刚落，殿外传来通报：“靖北关萧王爷求见！”
萧彻一身玄甲，带着南茉和部分人证，大步走进太和殿，将锦盒里的卷宗高高举起：“陛下！这是张太尉、柳氏犯罪的铁证，还有南前尚书被陷害的真相，请陛下过目！”
皇帝看着那些卷宗，又看了看被押上来的人证，脸色铁青。他拿起南敬言的弹劾底稿，手指微微颤抖——这是他当年压下的奏折，没想到竟藏着这么多隐情。
“张太尉！柳氏！”皇帝怒喝一声，“你们可知罪？”
被押到殿上的张太尉和柳氏面如死灰，在铁证面前，再也无法狡辩，只能瘫倒在地，连连认罪。
南茉上前一步，跪在殿中，声音哽咽却坚定：“陛下！家父南敬言一生忠君爱国，却被奸人陷害，含冤而死。求陛下为南家平反，还家父一个清白！”
“求陛下为南大人平反！”沈砚之、萧彻同时出列，跪在南茉身边。
“求陛下为南大人平反！”越来越多的正直官员纷纷下跪，呼声震彻太和殿。
皇帝看着眼前的一切，又看了看手中的证据，长叹一声：“准奏！南敬言官复原职，追赠太傅，厚葬！张太尉、柳氏及其党羽，革去官职，打入天牢，秋后问斩！所有受牵连的冤案，一并彻查！”
“陛下圣明！”
南茉望着龙椅上的皇帝，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父亲，您看到了吗？您的冤屈，终于洗清了！
三日后，京城南府。
这里已经被归还南家。南茉站在父亲的书房里，抚摸着熟悉的书架，仿佛还能闻到父亲身上的墨香。阿竹正在打扫，哼着轻快的小曲，脸上的伤痕已经淡了许多。
“小姐，沈大人和萧王爷来了。”
南茉转身，见沈砚之和萧彻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卷圣旨。
“南姑娘，这是陛下赏赐的，恢复南家爵位，还赏了良田千亩。”沈砚之将圣旨递过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多谢沈大人。”
萧彻看着她，递来一个木盒：“这是赵石的石雕，啸风堂的人从老石坊找回来的，还给你。”
南茉打开木盒，那块刻着火焰虎纹的石雕静静躺在里面，历经风雨，却依旧温润。
“多谢王爷。”
三人站在书房里，一时无话。多年的恩怨终于了结，心中既有释然，又有几分怅然。
“沈某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辞。”沈砚之拱手道，“南姑娘，若有难处，可随时来找我。”
“多谢沈大人。”
沈砚之离开后，书房里只剩下南茉和萧彻。
“我也要回北疆了。”萧彻道，“匈奴还在边境蠢蠢欲动，不能久留。”
“嗯。”南茉点头，“王爷多保重。”
萧彻看着她，突然笑了：“清河镇的书局，你还回去吗？”
“回去。”南茉笑道，“孩子们还等着我教他们读书呢。”
“好。”萧彻转身，“等北疆安定了，本王……会去清河镇看看的。”
“我在书局等你。”
萧彻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大步走了出去。
南茉站在窗前，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唇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
一个月后，清河镇。
南知书局重新开张了。王伯特意在门口挂了个大红灯笼，孩子们簇拥着跑进来，叽叽喳喳地喊着“南先生”。
阿竹在忙着给孩子们分糖果，李修坐在角落里，戴着老花镜，给孩子们讲着南敬言当年的故事。
南茉站在书架前，整理着新到的书籍，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身上，温暖而平静。
巷口传来一阵马蹄声，熟悉而清晰。南茉抬起头，看到一个玄色的身影勒住马缰，正对着她笑。
清河镇的风，吹散了过往的阴霾，带来了新的希望。
而南知书局的故事，还在继续。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