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镇的十月，桂花把整条街都浸在甜香里。
崇文阁江南分馆的匾额终于挂了起来，是沈砚之亲笔题写的，墨色浓亮，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南茉站在馆前，看着往来的镇民和文人——有抱着书卷的老秀才，有好奇张望的孩童，还有特意从邻镇赶来的读书人，热闹得像过节。
“小姐，沈大人来了！”阿竹扯着南茉的衣袖，指向码头方向。
南茉抬头，只见沈砚之站在船头，穿着绯红官袍，身边跟着几个崇文阁的典籍官，手里捧着刚刊印的《崇文总目》。船刚靠岸，他就快步走来，目光落在匾额上，又转向南茉，笑着道：“比我预想的还要好。”
“都是沈大人的功劳。”南茉侧身让他进馆，“里面的书架、桌椅，都是按崇文阁的规制来的，孩子们还帮忙擦了三天的书呢。”
分馆的大堂宽敞明亮，书架上摆满了从京城运来的孤本和善本，每一本都贴着标签，标注着书名和作者。孩子们穿着新做的蓝布衫，在书架间穿梭，帮着指引方向，小豆子还奶声奶气地给老秀才介绍：“这本《楚辞》是沈大人送的，里面有南姐姐父亲的批注呢！”
沈砚之看着这一幕，眼底满是笑意。他走到南茉身边，递过一本线装书：“这是新刊印的《南氏家训》，我让人加印了五百本，分馆藏一部分，剩下的给孩子们当课本。”
书皮是深蓝色的锦缎，封面上“南氏家训”四个字是南茉的笔迹，旁边还有沈砚之题的小字：“清河镇分馆初立，谨以此书，承南公文脉，启后世蒙童。”
南茉握着书，指尖拂过熟悉的字迹，心头一暖：“多谢沈大人。”
“该谢的是你。”沈砚之看着她，目光温和，“若不是你守着这份文脉，南大人的心血不会重见天日，崇文阁的分馆也不会有今日的热闹。”
开馆仪式进行到一半，码头忽然传来马蹄声。
南茉抬头望去，只见萧彻骑着那匹汗血宝马，风尘仆仆地赶来。他穿着玄色劲装，腰间挂着玄铁令牌，身后跟着几个啸风堂的暗卫，手里提着几个大木箱——里面是北疆的特产，有风干肉，有御寒的狐裘，还有他特意从草原带来的新茶。
“萧王爷！”孩子们立刻围了上去，小豆子拽着他的衣角，“你是不是来给我们讲北疆的故事呀？”
萧彻翻身下马，弯腰摸了摸小豆子的头，笑着点头：“是，还带了北疆的奶糖，给你们当零嘴。”他走到南茉身边，目光扫过分馆的大堂，眼底满是赞赏，“比我在信里听你说的，还要好。”
“刚赶回来？”南茉看着他肩上的风尘。
“处理完北疆的防务，就立刻过来了。”萧彻递过一个小布包，里面是枚新打磨的狼牙，比她颈间的更大更亮，“草原上刚猎的狼，牙质好，能护你平安。”
南茉接过狼牙，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轻声道：“多谢王爷。”
萧彻看着她，又看了看一旁的沈砚之，忽然笑了：“沈大人也在，正好，咱们可以一起尝尝王伯的青梅酒——去年的酒，今年该更醇了。”
沈砚之点头：“好啊，我也想尝尝，南姑娘常说的‘能醉倒春风的青梅酒’。”
傍晚的分馆后院，桂花树下摆起了小桌。
王伯端上刚温好的青梅酒，阿竹炒了几样下酒菜，有清炒虾仁，有酱鸭，还有孩子们最爱的炸藕夹。沈砚之与萧彻相对而坐，南茉坐在中间，孩子们围在桌边，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沈大人，京城的崇文阁有这么大吗？”念念指着分馆的书架。
“比这大得多，书架能碰到屋顶呢。”沈砚之耐心回答，还给孩子们夹了块藕夹。
“萧王爷，北疆的草原真的能跑马吗？”小豆子睁着大眼睛。
“能，能跑一整天，还能看到成群的牛羊。”萧彻笑着，给孩子们分了北疆的奶糖。
南茉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无比安稳。曾经在京城的刀光剑影、权谋算计，仿佛都成了遥远的过往，此刻只有桂花的甜香、青梅酒的醇香，还有孩子们的笑声，温暖得让人不想离开。
“南茉，”沈砚之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她身上，“崇文阁总阁想请你去京城讲学，讲讲南大人的《经世策》，讲讲清河镇的文脉传承。你愿意去吗？”
南茉愣了一下，还没开口，萧彻就接过话：“讲学可以，但得等开春。冬天江南冷，北疆更冷，等明年暖和了，我陪你去京城，顺便带你去草原看看。”
沈砚之笑着点头：“好，就等开春。到时候，崇文阁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南茉看着两人真诚的目光，又看了看身边的孩子们，忽然笑了：“好，我去。等开春，我们一起去京城，一起去北疆。”
夜色渐深，孩子们都被家人接走了。
沈砚之与萧彻还在月下对饮，南茉坐在一旁，听他们说朝堂的清明，说北疆的安稳，说江南的漕运顺畅。偶尔，沈砚之会提起崇文阁的新孤本，萧彻会说起草原的新草，话语间，都是对未来的期许。
“南茉，”萧彻忽然看着她，目光认真，“等处理完京城和北疆的事，我想在清河镇住下来。这里有你，有孩子们，有青梅酒，比任何地方都好。”
沈砚之也看向她，温和开口：“我也会常来清河镇。分馆需要人打理，孩子们需要人教书，我想……多陪在你身边。”
月光透过桂树叶，落在两人身上，也落在南茉颈间的狼牙吊坠上。南茉握着手中的酒杯，看着眼前的两人，忽然觉得，曾经那些关于“选择”的纠结，都变得不再重要。
她守着清河镇的书局，守着崇文阁的分馆，守着孩子们，而他们，守着她。这份跨越山海的情谊，这份藏在岁月里的温暖，比任何“答案”都更珍贵。
“好啊。”她举起酒杯，与两人的酒杯轻轻一碰，“等开春，我们一起去京城，一起去北疆。等回来，我们就在清河镇，守着这份文脉，守着这份安稳，慢慢过下去。”
桂花落在酒杯里，泛起细碎的涟漪。月光下，三人的笑容，与远处的清河水、近处的桂花香，交织在一起，写成了清河镇最温暖的篇章——关于传承，关于情谊，关于所有未完待续的，美好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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