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无忧盯着桌面上那半个“藏”字,心跳骤然加速。她屏住呼吸,将两块玉佩更紧密地贴合,调整角度对准月光。
光斑在桌面上缓缓移动,笔画渐渐连贯——那“藏”字的最后一笔,竟蜿蜒成一道类似街巷的纹路。
“是地图?”她喃喃自语,指尖顺着纹路描摹,忽然想起父亲书房里那幅被烧毁大半的京城舆图。难道兵符就藏在京城某处?
就在这时,院墙外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异响,像是瓦片落地的声音。上官无忧瞬间警觉,反手将玉佩揣进怀中,身形一闪躲到门后。
拓跋宴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既然来了,何必藏着掖着?”
话音未落,院墙上已翻进数道黑影,个个黑衣蒙面,手持短弩,箭头直指正屋。为首之人身材魁梧,面具下露出的眼睛里,闪烁着与黑风寨独眼龙相似的狠戾。
“拓跋公子,上官姑娘,”黑衣人声音嘶哑,“奉尚书大人之命,请二位去府中一叙。”
“若是不去呢?”拓跋宴缓步走出房门,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折扇,扇骨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那便休怪我们不客气了。”黑衣人话音刚落,数支弩箭已破空而来,带着凌厉的风声射向拓跋宴。
上官无忧见状,从门后疾冲而出,腰间软剑“唰”地出鞘,剑气如虹,精准地格开两支弩箭。“你的对手是我!”她喝声未落,已与两名黑衣人缠斗在一起。软剑在她手中灵活如蛇,时而刺向要害,时而缠绕兵器,招招狠辣却不失灵动。
拓跋宴也动了。他并未打开折扇,而是以扇为剑,身法轻盈如蝶,看似随意的格挡,却总能在毫厘之间避开弩箭,扇骨敲击在黑衣人手腕上,力道竟让对方握不住兵器,短弩纷纷落地。
“点子扎手!”为首的黑衣人见状,从怀中掏出一枚信号弹,“啪”地一声点燃,红光瞬间划破夜空。
上官无忧心头一沉:“他们在叫援兵!”
拓跋宴眼神一凛,折扇猛地展开,扇面上竟嵌着数枚细针,他手腕一抖,细针如流星般射出,正中三名黑衣人的膝盖。“走!”他一把抓住上官无忧的手腕,往后院疾奔。
后院角落里有一处不起眼的柴房,拓跋宴推开柴门,竟露出一道通往地下的石阶。“这是密道,通向城外。”他拉着上官无忧往下走,“脱欢显然是铁了心要除掉我们,此地不能久留。”
密道里潮湿阴冷,只有墙壁上每隔几步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微光。两人沿着石阶快步下行,身后隐约传来黑衣人的怒骂声和脚步声。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上官无忧不解,这处私宅如此隐蔽,脱欢的人来得未免太快。
拓跋宴脸色凝重:“府里有内鬼。”他顿了顿,看向上官无忧,“你方才从玉佩里看出了什么?”
上官无忧将月光下显现的“藏”字和街巷纹路说了一遍,拓跋宴眼睛一亮:“我知道那处地方!是城西的琉璃巷,那里早年是兵器坊,后来一场大火后便荒废了。”
“兵符藏在兵器坊?”
“极有可能。”拓跋宴加快脚步,“脱欢一直觊觎漠北兵权,若兵符真在那里,我们必须赶在他前面找到。”
密道尽头是一扇暗门,推开后竟是一处废弃的城隍庙。两人刚从神像后走出,就见庙外火把通明,脱欢带着一队禁军,正堵在门口。
“拓跋宴,上官无忧,你们果然在这里。”脱欢穿着一身铠甲,脸上带着得意的狞笑,“私通刺客,意图谋反,人证物证俱在,看你们今日如何脱身!”
上官无忧看向拓跋宴,发现他的目光正落在禁军队伍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兵身上。那小兵低着头,手指却悄悄在胸前比了个奇怪的手势——那是江南秘探的暗号!
拓跋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忽然朗声笑道:“脱尚书好大的手笔,为了构陷我,竟连禁军都敢调动。只是不知,这些禁军里,有多少是你的私兵?”
脱欢脸色微变:“一派胡言!拿下他们!”
禁军正要上前,城隍庙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中气十足的呼喊:“圣旨到——拓跋宴接旨!”
脱欢脸色骤变,看向声音来处。只见一名内侍捧着圣旨,在一队羽林卫的护送下疾驰而来,身后还跟着几位身着朝服的老臣。
“脱欢,你竟敢在此擅动刀兵,拦截接旨之人?”为首的老臣正是吏部尚书,他冷冷地看着脱欢,“陛下已知晓你构陷拓跋状元之事,特命我等前来护驾。”
脱欢额头冷汗直冒,却仍强撑着:“尚书大人明鉴,此女是叛臣之后,拓跋宴私藏叛党,臣是在替朝廷除害!”
“叛臣之后?”内侍打开圣旨,尖声道,“陛下有旨,十年前上官鸿一案纯属冤案,即刻为上官家平反昭雪。上官无忧,你可愿入宫,陈述当年真相?”
上官无忧浑身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盼了十年的平反,竟在此刻到来?她看向拓跋宴,见他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忽然明白——定是他暗中安排,借此次危机,推动了陛下重审旧案。
脱欢彻底慌了,手中的长刀“哐当”落地。禁军见状,纷纷放下兵器,显然不愿与圣旨抗衡。
就在这时,那名做暗号的小兵突然冲向脱欢,手中短刀直刺其心口:“尚书大人,黑风寨的兄弟们,给我报仇!”
原来他是黑风寨的余党,竟混在禁军里伺机报复!脱欢猝不及防,被刺中肩膀,惨叫一声。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走!”拓跋宴抓住上官无忧的手,趁着混乱冲出城隍庙,“琉璃巷还得去,兵符一日不找到,脱欢的党羽就不会罢休。”
两人翻身上马,朝着城西疾驰。月光下,琉璃巷的废墟在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上官无忧握紧怀中的玉佩,忽然有种预感——今夜,他们不仅要找到兵符,还要揭开一个更深的秘密,一个关乎十年前那场冤案,甚至关乎大元江山的秘密。
而身后,脱欢的惨叫声、禁军的呵斥声渐渐远去,唯有风吹过废墟的呜咽,像是在诉说着被掩埋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