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餐厅,程昼慢条斯理地吃着盘中的煎蛋,耳边是程秉坤聒噪的夸赞声。
"诶呀!这老火靓汤煲得真好,味道特鲜灵!"程秉坤咂着嘴,一脸陶醉地舀起第二碗,"惊棠啊,你这手艺比家里厨师强多了!"
"是吗?那你多喝点。"谢惊棠坐在他身旁,唇角含笑,指尖轻轻拨弄着餐巾边缘。她今天穿了件米色连衣裙,长发松松挽起,看起来温婉又居家。
"惊棠,你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女人了。"程秉坤突然握住谢惊棠的手,油腻的拇指摩挲着她的指节,"又漂亮又贤惠,把你娶回来,可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程昼冷眼旁观,筷子在瓷盘上划出轻微的声响。这样的场景他太熟悉了——当年母亲也是这样,每天变着花样给程秉坤煲汤,换来几句敷衍的夸奖。
而现在的程秉坤说着一模一样的台词,连语气都不曾改变。他抬眼看向谢惊棠,却发现她正注视着程秉坤的汤碗,眼神专注得近乎诡异。
"唉!小昼,"程秉坤突然转头,"惊棠这汤煲得不错!你也尝尝..."
程昼放下筷子,似笑非笑:"是吗?我尝尝。"他伸手去拿汤勺。
"哎!别——"谢惊棠突然出声,声音略显尖锐。
空气瞬间凝固。程秉坤疑惑地看向她,程昼的手悬在半空,而谢惊棠的脸色微微发白。
她迅速敛起心绪,旋即带着一丝娇嗔轻拍了下程秉坤的肩膀:“上次陪你去看中医,大夫说你外感风寒,我就在汤里添了些黄芪。”话至此处,她转头看向程昼,眸光微动。“我怕小昼喝了上火……”
程昼眯起眼睛。黄芪?那碗汤的颜色澄澈金黄,根本没有中药材的浑浊。
程秉坤哈哈大笑,一把搂过谢惊棠的腰:"还是惊棠细心!那他就无福享受了,全是我的!"他仰头喝尽碗里的汤,喉结滚动间,谢惊棠的指尖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
程昼靠回椅背,目光在那碗汤和谢惊棠之间游移。她的慌乱太明显了——这不是关心,是害怕。
"我吃饱了。"程秉坤起身,餐巾随手扔在桌上。“几个老友约着去打球,我先走了…”他转身,谢惊棠紧随其后:“唉,路上慢点啊。今天要降温,再披件外套…”
程昼注视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直到餐厅门关上,才缓缓起身。他拿起汤勺,轻轻搅动砂锅里的汤——澄澈的汤底映着晨光,浮动着几片鲜嫩的鸭肉和薏米。
他舀起一勺,仔细分辨着食材:鲜鸭、排骨、粉葛、薏米、海带、冬瓜……还有一样东西,切得极碎,几乎融在汤里,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他用指尖沾了一点汤汁,凑近闻了闻,隐约嗅到一丝极淡的苦味,像是某种药材,却又被鲜香掩盖得几乎察觉不到。
正当他眉头紧锁、陷入沉思之际,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程昼迅速将手中的汤勺丢回锅中,动作干脆利落。他转身坐回座位,顺手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仿佛方才的匆忙不曾存在,只留下一抹从容的假象。
谢惊棠走过来,目光在汤锅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走到餐桌旁。
"小昼,早餐还合胃口吗?"她微笑着问,声音轻柔,"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你有什么喜欢的或者忌口的,可以告诉我?"
程昼抬眼看她,她的表情真诚得几乎毫无破绽,仿佛刚才的慌乱从未存在。他扯了扯嘴角:"就这挺好,我不怎么挑。"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优雅而从容地折好餐巾,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她的眼眸。谢惊棠神色自若地与他对视,眉目间透着一股沉静的温柔,甚至还带着几分体贴,轻轻替他拉开椅子:“路上小心些。”
程昼轻笑,大步离开。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谢惊棠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快步走到汤锅前,盯着那锅还剩一半的汤,眼神复杂。
片刻后,她拿起汤勺,将剩余的汤全部倒进了水槽,打开水龙头冲得干干净净。
………
黑色的劳斯莱斯平稳地驶向程氏大厦,程昼靠在后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窗外景色飞速倒退,但他的思绪仍停留在那个冒着热气的汤锅上。
那抹若有若无的苦味……
他眯起眼,脑海中闪过谢惊棠指尖掐进掌心的画面。她太紧张了,紧张到不像是在担心他"上火",倒像是在害怕他发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