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停好车，撑着伞快步走过去："太太，少爷来接您了。"
谢惊棠似乎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车子的方向，目光隔着雨帘与程昼短暂相接。她唇角微扬，拎着购物袋快步走来，钻进了后座。
车内瞬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像是雨后栀子混合着某种冷调的香水，清冽又勾人。
"今天真是不巧。"谢惊棠整理着被雨水打湿的裙摆，声音轻柔，"本来是老陈跟着我出来的，但他说家里有急事，我就让他先回去了。没想到突然下雨……"
她侧过头，冲程昼笑了笑，睫毛上还沾着细小的水珠："我手机没电了，打不到车，还麻烦你来接我，谢谢啊。"
程昼偏头看向窗外，只淡淡应了声："嗯。"
车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雨滴敲击车窗的声音。谢惊棠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冷淡，低头从购物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到他面前："路过甜品店时买的，听说你喜欢吃这个。"
程昼垂眸，盒子里是某家传统老式糕点店的招牌黄金糕——确实是他喜欢的那家。
他抬眼看她："调查我？"
谢惊棠轻笑，指尖轻轻点了点盒子边缘："你父亲提过一嘴，我记性还不错。"
“程秉坤还记得我的口味？”他在心里冷笑
程昼没接她的话，只是冷冷道："不用讨好我。"
谢惊棠也不恼，将盒子放到一旁，语气依旧温和："随你怎么想。"
车子缓缓驶入雨幕，程昼透过车窗的倒影打量着她。谢惊棠正低头整理购物袋，侧脸线条柔和，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起来安静又无害。
可他知道，这不过是表象。
"今天去见鸿叔了？"她突然开口，语气随意，像在聊天气。
程昼猛地转头，眼神锐利如刀："你跟踪我？"
谢惊棠轻笑，摇了摇头："猜的。"她指尖轻轻点着膝盖，"你身上有檀香味，鸿叔的会所最爱点那种香。"
程昼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破绽，但她只是坦然地看着他，眼神清澈得近乎无辜。
"你和他很熟？"程昼反问。
谢惊棠眨了眨眼："他是你父亲的朋友，我只是见过几次。"
程昼冷笑，随即直接问道：“为什么撒谎？”
谢惊棠的目光转向窗外："那你呢？为什么去见鸿叔？"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刀光剑影。
程昼忽然发现，她的瞳孔在暗处呈现出一种极深的琥珀色，像是隐藏着无数秘密的深渊。
"停车。"他突然开口。
司机一愣："少爷，还没到……"
"我说，停车。"
车子在路边缓缓停下，程昼转头看向谢惊棠，声音冰冷："下车。"
谢惊棠挑眉：“这里离程家还有二十分钟路程。"
"所以？"程昼冷笑，"你不是挺能耐吗？自己走回去。"
谢惊棠静静看了他两秒，突然笑了。她拎起购物袋，干脆利落地推开车门，踏入雨中。
程昼盯着她的背影，雨水很快打湿了她的长发和衣裙，可她脊背挺直，步伐从容，仿佛这场暴雨对她毫无影响。
"开车。"他收回视线，冷声命令。
司机犹豫道："可是太太她……"
"我说，开车。"
车子重新启动，驶入雨幕。程昼透过后窗，看到谢惊棠的身影逐渐变小，最终消失在雨雾中。
他握紧拳头，心里那股烦躁感却越来越重。
………
程昼并不知道谢惊棠那晚是怎么回去的，也懒得关心。直到第二天早晨——
他刚踏入餐厅，迎面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混账东西！"程秉坤怒不可遏，脸色铁青，"我昨天让你去接惊棠，为什么她是自己走回来的？！"
程昼偏着头，舌尖抵了抵发麻的腮帮，冷笑一声："她自己要下车的。"
"放屁！"程秉坤气得手都在抖，"害得惊棠淋雨发烧！你安的什么心？！"
程昼这才注意到餐桌旁的谢惊棠——她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唇色黯淡，裹着一件厚厚的羊绒披肩，指尖捏着纸巾抵在唇边，时不时轻咳两声。
——她真的病了。
"唉唉唉！别打孩子！"谢惊棠急忙起身阻拦，声音沙哑，"孩子只是忘了，又不是故意的……咳咳咳……"话没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连眼眶都咳得泛红。
程秉坤立刻心疼地扶住她："诶呀！快坐下！你呀，就是太善良了，他都害你害成这样了，你还护着他……"
谢惊棠虚弱地笑笑："我没事，你也别怪孩子。得给他点儿时间适应……"
程昼冷眼旁观，心里嗤笑——演得可真像。
程秉坤还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他恶狠狠地瞪了程昼一眼："回头再跟你算账！"说完快步走出餐厅接电话。
餐厅里只剩下程昼和谢惊棠。
程昼走到餐桌前，双臂撑在桌面上，俯身逼近她："行啊小妈，告状是吧？"
谢惊棠仰头看他，因为发烧，她的眼睛比平时更亮，像是含着一层水光："我没有啊。"她无辜地眨眨眼，声音虽哑却带着笑意，"是你父亲看到后，自己问我的。我不说，他还非要我说，我有什么办法？"
程昼咬牙，忽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拇指在她滚烫的皮肤上摩挲："那你还真是……听话。"
谢惊棠任由他捏着，甚至微微仰起脸，挑衅般地迎上他的目光："我一向很听话。"
"咱俩的事儿，没完。"说完，他直起身，扯了扯领口，笑得危险。
谢惊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润了润干裂的嘴唇："随时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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