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以后，程昼便时不时给谢惊棠找麻烦。
在她炒菜时偷偷往锅里倒盐，让整锅菜咸得发苦；在她泡好的花茶里倒白醋；在她的衣柜里塞进一只仿真老鼠，等着看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然而，谢惊棠的反应却让他意外——
菜咸了，她只是平静地倒掉那锅菜，重新炒一锅；茶酸了，她面不改色地喝完；衣柜里，她淡定地把假老鼠拎出来，丢进垃圾桶；甚至对他的恶作剧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这些不过是小孩子幼稚的把戏。
她一次也没向程秉坤告状。
程昼起初觉得无趣，后来反而更恼火——“她不生气，那就证明是我下手太轻了！”
这天，他托朋友从国外弄的东西终于到了。
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只通体漆黑、绒毛密布的狼蛛，足有巴掌大小，蜷缩在特制的玻璃盒里，八条腿微微颤动。
程昼嘴角扬起一抹坏笑。
………
周末，难得不用去公司。
谢惊棠正在厨房研究新食谱，纤细的手指捏着一把小银勺，轻轻搅动着砂锅里的汤。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轮廓。
程昼斜倚在门框上，看了她一会儿，才慢悠悠开口："小妈，你院子里的花开了，开得还挺好。"
谢惊棠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语气敷衍："是吗？"
"真的。"程昼走近几步，声音里带着刻意的真诚，"去看看吧，一会儿摘些插花瓶里。"
谢惊棠终于抬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程昼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眼神却藏着狡黠。
她放下银勺，擦了擦手："行，我去看看。"
程昼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走向花园的背影——今天她穿了件浅绿色的连衣裙，腰肢纤细，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像一片柔软的叶子。
谢惊棠来到花前，发现她两个月前种的郁金香只微微开了个小口，远远称不上"开得好"。她刚想转头质问程昼，余光却瞥见一旁…
在一簇盛开的玫瑰上，赫然趴着一只巨大的狼蛛！漆黑的躯体，毛茸茸的长腿，正缓缓在花瓣上爬动，距离她的指尖不过寸余！
"啊！"
谢惊棠猛地后退，脚下一绊，整个人向后跌去。程昼下意识伸手，下一秒，温香软玉撞进怀里——
栀子花的香气瞬间侵占了他的呼吸。
谢惊棠整个人扑在他胸前，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衬衫，指尖都在发抖。程昼愣住，手臂本能地环住她的腰，掌心下的肌肤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惊人的热度。
“蜘…蜘蛛！”谢惊棠的声音带着哭腔，脸埋在他肩头，根本不敢回头看。
程昼低头，只能看到她颤抖的睫毛和泛红的耳尖。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他的锁骨上——她哭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脏猛地一缩。
"没事了，它跑不远。"程昼下意识放轻声音，手掌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我让人把它弄走。"
谢惊棠没说话，只是抓着他衬衫的手指又收紧了几分，指节都泛了白。程昼能感觉到她的心跳透过相贴的胸膛传来，快得不像话。
过了好一会儿，谢惊棠才缓过神。她猛地推开程昼，踉跄着后退两步，眼眶还是红的，但眼神已经冷了下来：“你故意的！”
不是疑问，是肯定。
程昼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确实是故意的，可看到她吓哭的样子，心里却没有半点预期的痛快，反而堵得难受。
"我……"
谢惊棠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转身大步走向别墅。她的背影挺得笔直，可程昼还是注意到，她的指尖仍在微微发抖。
——她怕蜘蛛，怕到这种程度？
程昼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胸口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和香气，手心仿佛还能感受到她腰肢的柔软弧度。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意识到——
“这次，好像玩脱了。”
“操！”
他低声咒骂，狠狠踢了一脚旁边的花盆，转身去处理那只该死的蜘蛛。
………
回到别墅时，谢惊棠已经不在厨房了。砂锅里的汤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银勺歪在一旁，像是被人匆忙丢下的。
程昼站在厨房中央，突然觉得无比烦躁。
他转身上楼，经过谢惊棠的卧室时，门缝里传来低低的咳嗽声。程昼脚步一顿，鬼使神差地抬手敲了敲门。
"……谁？"她的声音有些哑。
"我。"程昼顿了顿，"那只蜘蛛已经处理掉了。"
里面沉默了几秒，才传来一声淡淡的"嗯"。
程昼靠在墙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道歉？他程昼什么时候跟人道过歉？可就这么走了，心里又莫名不痛快。
"你……"他刚开口，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谢惊棠站在门口，已经换了一身居家服，头发松松地挽着，脸色还有些苍白。她的眼睛因为哭过而微微发红，可眼神已经恢复了平静。
"还有事？"她问。
程昼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指尖轻轻擦过她的眼角——那里还残留着一点湿意。
谢惊棠愣住了，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做。
"下次……"程昼收回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不会了。"
说完，他转身离开，没看到谢惊棠怔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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