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桌的凉意透过薄薄的作战服渗进来时,丁程鑫正用指腹反复摩挲着记者证边缘的毛刺。
苏念缩在墙角的阴影里,像只被暴雨困住的幼兽,指尖绞着外套下摆的动作,和记忆里那个总爱把衣角拧成麻花的小姑娘重叠在一起。
丁程鑫“签字。”
他突然将一份《临时滞留通知书》推到她面前,钢笔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叩响。
通知书右下角的空白处,需要签名的位置被他用红笔圈了个圈,像靶场上等待命中的十环。
苏念的指尖刚触到钢笔,就被他按住了手背。男人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带着常年握枪的薄茧,摩挲着她腕骨处细腻的皮肤。
她猛地想抽回手,却被他更紧地攥住,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制意味。
苏念“丁少主……”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眶红得像樱桃。
苏念“我真的知道错了,放我走吧,我再也不敢了……”
丁程鑫的目光落在她颤抖的睫毛上。
那上面还沾着未干的泪痕,在暖黄的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他忽然松开手,转身走向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靶场的风裹挟着硝烟味涌进来,吹动他作战服的衣角,也吹散了室内凝滞的暧昧。
丁程鑫“军规面前,没有例外。”
他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
丁程鑫“在查清你的身份前,哪儿也别想去。”
苏念看着他挺直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知道这场伪装必须继续,可丁程鑫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让她每一秒都像站在悬崖边。
窗外传来集合的哨声,他转身时,她看见他作战服第二颗纽扣松了线,像极了当年他送她的那枚弹壳胸针——也是这样松松垮垮地别在她的棉布裙上。
丁程鑫“好好待着。”
他丢下这句话,带上门的瞬间,走廊里传来他吩咐警卫员的声音。
丁程鑫“看好她,别让任何人接触。”
苏念瘫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看着墙上的挂钟一圈圈转动。
她不知道的是,门外的阴影里,丁程鑫正捏着那枚从她头发上掉落的碎发,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那缕发丝的长度、柔软度,甚至发尾微卷的弧度,都和他珍藏在钱包里的那根,一模一样。
苏念“这次任务……真难”
理性上,苏念知道这次的任务不能拖延,但是感性上,她也贪恋。
贪恋正常人的生活。
就像之前对待马嘉祺那样,苏念能做到心无旁骛,但是这次的人不一样。
那美好的回忆里,为数不多的存在——丁程鑫,如果不是最后的结局不好,恐怕她是万万不可能走这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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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释文件送到丁程鑫桌上时,他正在核对前线的物资清单。
文件右下角签着“南城财经报社”的公章,旁边附着一张苏念穿着职业套装的证件照——齐肩短发,黑框眼镜,嘴角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和靶场那个浑身带刺的丫头判若两人。
“少主,财经报社的主编亲自来了,说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警卫员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小心翼翼的试探。
丁程鑫没抬头,指尖在“苏念”两个字上停顿片刻。墨迹还带着未干的晕染,显然是临时赶制的文件。
他忽然想起她在休息室里哭红的眼睛,像极了七岁那年,她偷拿他的军功章被发现时,也是这样泫然欲泣的模样。
丁程鑫“让他进来。”
主编是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搓着手谄媚地笑:“丁少主,都是误会,这孩子刚毕业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她计较了……”
丁程鑫打断他的话,将那份伪造的记者证推过去。
丁程鑫“财经记者用高中学生证照片做证件?你们报社的审核,就这么儿戏?”
主编的脸瞬间白了,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是是是,是我们管理不严,我回去一定严惩……”
丁程鑫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忽然扯了扯嘴角。他知道这背后一定有蹊跷,可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苏念就是苏焰。
他拿起笔在保释文件上签字,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丁程鑫“告诉她。”
他放下笔,目光冷得像淬了冰。
丁程鑫“想赎罪,就好好当她的记者。”
苏念走出军事基地时,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她攥着刚领到的记者证,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这场保释来得太容易,反而让她更加不安——丁程鑫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像根引线,紧紧缠在她的心脏上。
三天后,南城财经报的编辑部里,苏念穿着崭新的职业套装,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桌上的咖啡已经凉透,屏幕上是她刚写的关于军企合作的新闻稿,字里行间都在刻意避开与丁程鑫相关的内容。
“小苏,发什么呆呢?”同事推了推她的胳膊,“丁少主的专访机会,主编让你去呢!”
苏念猛地抬头,撞进同事羡慕的目光里。
她知道这是丁程鑫的试探,却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场名为“记者”的伪装,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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