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的机械键盘第三次卡住时，窗外的梧桐叶正被暴雨打得噼啪作响。
她盯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粉色对话框，指尖悬在“Enter”键上迟迟没落下。
对话框里跳着新的问题，依旧带着歪歪扭扭的小熊图案：【请用三种编程语言写出“晚安”】。
距离上次入侵已经过去七天。
这七天里，她每天凌晨三点都会准时收到来自“零”的奇怪任务——有时是翻译一段火星文，有时是给像素小猫涂色，最离谱的一次，是让她数清屏幕上飞过的像素鸽子有多少只。
苏念“幼稚鬼。”
她骂了句，却还是老老实实地调出Python、C++和JavaScript的编辑器。指尖敲下代码的瞬间，突然想起自己追寻的真相。
屏幕那头的古堡里，宋亚轩正对着监控画面里女孩皱眉的样子发呆。
十二面屏幕上，她的入侵路径图像条乖巧的蛇，沿着他故意留出的缝隙蜿蜒游走，却始终在核心数据库外徘徊。
管家刚送来的热牛奶放在手边，已经凉透了，他却没注意——所有注意力都被她敲代码时不自觉撅起的嘴角吸引，像颗饱满的樱桃，在冷光屏的映照下泛着微光。
苏念【苏念：写完了。什么时候能看卷宗？】
宋亚轩的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顿了顿。
家族刚发来加密指令，让他立刻清除所有关于十五年前军火库火灾的痕迹，包括这个反复试图入侵的女孩。
红色的“清除”按钮就在眼前，他却点开了表情包库，选了只抱着代码睡觉的小熊发过去。
苏念看着那个傻乎乎的表情包，突然笑出了声。她截了屏，设成手机壁纸——壁纸里原本是父亲的遗照，照片上的男人穿着军装，背景正是那座被大火吞噬的军火库。
苏念“分心了。”
她拍了下自己的脸颊，重新聚焦在屏幕上。这次她没走常规路径，而是用了个冷门的漏洞跳转，眼看就要触碰到加密卷宗，屏幕突然弹出警告，所有代码瞬间变成乱码，像被打翻的墨水。
【系统：检测到违规操作。惩罚：强制视频通话。】
苏念的心脏骤然停跳。
她还没来得及拔掉摄像头，屏幕就被分割成两半——左边是她惊慌失措的脸，右边是片晃动的阴影，只能看见一截苍白的手腕，正无意识地绞着黑色卫衣的抽绳。
苏念“你……”
她刚想说什么，就被对方切断了声音权限。
阴影里的人似乎很紧张，手腕上的青筋都在微微跳动。几秒钟后，屏幕下方弹出一行绿色代码，像条胆怯的蛇：【抱歉，忘了开麦。】
苏念看着那行字，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传说中能搅动全球信息网络的黑客“零”，现实中居然是个连视频通话都搞不明白的社恐。
她对着摄像头扯出个笑脸，打字回复：【没事，我也不喜欢说话。】
宋亚轩的指尖猛地一颤。
监控画面里，女孩的笑像颗投入静水的石子，在他胸腔里漾开圈圈涟漪。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不喜欢说话”，而不是“你应该多说话”。他深吸一口气，按下语音键，发出的声音比代码还生涩。
宋亚轩“卷宗……不能看。”
苏念的笑容僵在脸上。
她看着屏幕里那截突然绷紧的手腕，知道谈判该结束了。
指尖飞快地调出早已准备好的病毒程序，只要按下发送，就能强制瘫痪对方的防御系统——可看着那行还没消失的绿色代码，手指却像被胶水粘住了。
苏念【苏念：为什么总拦着我？】
阴影里的人沉默了很久，久到苏念以为他已经下线，屏幕上才缓缓跳出新的代码，这次没有加密，是直白的自然语言：“那里面的东西，会烧伤你。
苏念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句话和父亲失踪前留的字条一模一样。她猛地凑近屏幕，想看清阴影里的人到底是谁，对方却突然挂断了通话，只留下个闪烁的离线提示，像颗熄灭的星。
凌晨四点的雨停了。
苏念盯着黑屏，指尖在键盘上敲出一行字，发送到那个永远不会失效的IP：“我不怕烧伤。”
古堡里，宋亚轩看着那行字，把脸埋进膝盖。十二面屏幕的光芒映在他颤抖的背上，像层冰冷的铠甲。
他知道自己该清除她的所有痕迹，就像清除那些试图窥探秘密的蝼蚁。
可指尖落在“清除”按钮上，却第一次违背了家族的指令——他给她的入侵路径，又拓宽了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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