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是被键盘敲击声吵醒的。
窗外的天还泛着墨蓝，俱乐部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刘耀文趴在桌上写方案，笔尖在图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她裹着他那件印着骷髅头的外套坐起来，才发现自己昨晚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为了赶欧洲合作方的设计修改稿，两人已经在这里熬了两个通宵。
刘耀文“醒了？”
刘耀文头也没抬，手里的马克笔在排气筒草图上打了个勾。
刘耀文“桌上有热牛奶，张叔刚送来的。”
苏念揉着眼睛走过去，才发现他眼下泛着青黑，指节因为握笔太久泛着白。
设计图旁边堆着半盒速溶咖啡，空罐子滚得到处都是，其中一个还沾着褐色的渍，洇透了一份财务报表的边角。
苏念“别喝这个了。”
她把牛奶塞进他手里，顺手抽走马克笔。
苏念“再喝你肝要报警了。”
刘耀文笑了笑，乖乖把牛奶喝了。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眩晕，大概是低血糖犯了。
苏念已经转身去了茶水间，微波炉运转的声音里，他盯着她的背影发愣——她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T恤，头发松松地挽成丸子头，露出的脖颈线条很软，和那天面对李社长时冷着脸的样子判若两人。
苏念“给。”
她端来一盘三明治，煎蛋的香气混着黄油味飘过来。
苏念“张叔说你小时候不吃蛋黄，我把蛋黄挖掉了。”
刘耀文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这件事连他父亲都记不清，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想问，却看见苏念已经坐回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跳出一行行代码，是他昨天念叨着要做的客户管理系统。
刘耀文“你怎么……”
苏念“顺手。”
她头也不抬。
苏念“你方案里写的会员积分规则有漏洞，我补了个防火墙。”
他凑过去看，代码写得干净利落，注释比他请的专业程序员还详细。
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漏进来，在她纤长的手指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有那么一瞬间，刘耀文觉得那些枯燥的0和1都变得鲜活起来，像在跳一支只有他们能看懂的舞。
苏念“对了，”
苏念突然停下动作，转头看他。
苏念“下午有个零件供应商过来，说是有新型号的发动机轴承，你要不要一起？”
刘耀文正想说“你定就好”，手机突然响了。是助理惊慌失措的声音，说仓库里的一批进口零件被海关扣了，理由是“涉嫌走私”。
他猛地攥紧手机，指节泛白——这批零件是启动资金的大头，要是被扣下，整个项目都得黄。
刘耀文“我去处理。”
他起身时带倒了椅子，金属腿擦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苏念却拉住他的手腕。
她的指尖很凉，像刚碰过冰牛奶。
苏念“别急。”
她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调出几份文件
苏念“这是供应商的海关备案记录，还有他们去年的偷税漏税证据。你把这个发给张律师，让他去找海关负责人‘聊聊’。”
刘耀文看着屏幕上清晰的转账记录，眼睛都直了。
刘耀文“你什么时候……”
苏念“昨天帮你整理合同的时候顺手查的。”
她关掉页面，语气轻描淡写。
苏念“他们早就想坐地起价，扣零件是逼你让步。”
他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像揉一只刚睡醒的猫。
刘耀文“苏念，你是不是藏了个百宝箱？”
她被揉得歪了歪头，嘴角弯起来。
苏念“算是吧。不过我的箱子只对自己人开放。”
刘耀文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假装去收拾图纸，耳根却悄悄红了。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晨光漫过堆积如山的零件，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轮廓，他突然觉得，那些熬夜的疲惫、家族的压力，好像都被这束光轻轻抚平了。
那天下午，供应商灰溜溜地把零件送了回来。刘耀文看着苏念坐在谈判桌前，用一串精准的数据分析得对方哑口无言，突然明白父亲说的“联姻”有多可笑。
眼前这个女孩，既能在他熬夜时递来热牛奶，又能在商场上替他挡下明枪暗箭，哪里是那些只会涂脂抹粉的名媛能比的？
刘耀文“晚上庆祝一下？”
他把最后一份合同塞进抽屉。
刘耀文“带你去吃城南那家生腌。”
苏念正在调试监控系统，闻言抬头笑了。
苏念“好啊。不过得等我把这个弄完——上次你说仓库总少零件，我装了个红外报警，谁再敢动歪心思……”
她做了个“咔嚓”的手势，眼里的光像淬了糖的星星。
刘耀文靠在桌边看着她，突然觉得那些关于家族恩怨、过去秘密的沉重，好像都能在这样的时刻暂时放下。
或许真相总会揭开，或许暴风雨迟早会来，但至少此刻，他只想记住她指尖敲出的代码声，和凌晨三点咖啡渍晕开的、带着奶香味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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