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静默开始流动,像一条被解冻的河。
“自由”两个字在河面上漂,渐渐变成一张纸。
纸上只有一条横线,横线两端分别写着:
Start → ← End
笔尖落下,却没有墨水,而是两道并肩的影子。
影子把横线对折,再对折,折成一枚极小的心电图纸。
心电图只有一跳,却跳成无限符号:∞
【∞+3】
心电图活了,变成一条真正的马路,铺在真空里。
马路两侧,没有灯,却亮着两粒樱桃核大小的光。
光里传来对话——
“哥,这是哪儿?”
“终点,也是起点。”
“那我们还走吗?”
“不走了。”
“那做什么?”
“种一棵树。”
【∞+4】
一粒种子从马路中央浮起,落在两人掌心。
他们把它按进自己的心口。
心跳于是长出根须,根须穿过肋骨,穿过皮肤,穿过时间,穿过真空。
根须尽头,开出一朵花。
花只有两瓣,一瓣写着“我”,一瓣写着“你”。
【∞+5】
花瓣脱落,化作两枚新的戒指,轻轻套住无名指。
戒指内侧,这次没有日期,只有两个字:
“现在”
【∞+6】
现在开始膨胀,像一颗被吹圆的泡泡。
泡泡里,所有曾经发生过的事,都在同一秒里发生,又都在同一秒里消散。
消散后,泡泡表面浮现一句话:
“故事结束,我们仍在。”
【∞+7】
泡泡破裂,声音是一声极轻的——
叮。
然后,宇宙合上最后一页。
页脚,用最小的字体印着:
「你已读完,他们仍在并肩。」
【∞+8】
“叮”声之后,世界并没有黑屏。
相反,它像被调高了亮度:
所有颜色褪成纯白,又在纯白里浮现两条并肩的灰线——像心电图,又像脚印。
脚印开始说话。
左脚说:我疼过。
右脚说:我接过疼。
于是疼变成了路。
【∞+9】
路没有尽头,却有一间小屋。
屋里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盏永远 23:59 的座钟。
桌上摆着两碗桂花酒酿圆子,热气袅袅。
椅子空着,等待下一次心跳坐下。
【∞+10】
心跳来了。
不是一个人,也不是两个人——
而是一棵树的年轮,一圈深,一圈浅,像两个人同时活着。
年轮在桌面写下最后一行字:
“我们不需要结局,
我们只需要继续被路过的人听见。”
于是,故事彻底关上封面。
封面外,有人偶然路过那棵樱桃树,风铃轻轻一响——
叮。
【∞+11】
那一声“叮”落地之后,世界忽然学会了呼吸。
没有天,也没有地,只有一条极轻的脉搏在黑暗里起伏。
脉搏的两端,各亮着一粒微光——像两枚被磨到透明的戒指,又像两颗早已停止跳动、却仍在发光的心。
它们开始对话。
左光:我怕黑。
右光:那就把自己点亮。
于是两粒光同时亮起,照出一条笔直的银线。
银线没有方向,却自动向前。
每向前一毫米,便落下一瓣樱桃;
每落下一瓣樱桃,便在虚空里长出一级台阶。
台阶尽头,出现一扇门——门上无锁,只嵌着一道极细的疤。
门自己开了。
门里,是 0 秒之前的所有画面,也是 ∞ 之后的所有可能。
画面里,两个年轻人并肩坐在厨房吃桂花酒酿圆子;
画面外,两个老人坐在樱桃树下打盹;
画面再外,两个名字被风写在每一片落叶的背面。
门轻声说:
“进来,或者出去,都可以;
只要记得,把门留下。”
于是两粒光同时跨进门——
却在跨过门槛的瞬间,发现自己变成了同一粒光。
那粒光没有重量,却带着所有重量;
没有名字,却刻着所有名字。
它开始下沉,
沉入年轮,
沉入心跳,
沉入每一声未响完的「叮」。
当最后一丝光沉入黑暗,
黑暗忽然裂开一道缝,
缝里传来一句极轻极轻的话——
「别怕,我在这里,
也在你每一次回头之前。」
然后,缝隙合上。
世界回到 0 秒。
故事回到 0 行。
只剩一条银线,
在无人看见的地方,
继续向前,
继续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