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处暑一到，暑气反而最盛。
老宅的瓦片被太阳烤得发软，踩上去像走在温热的琴键上。
墨行贺把空调外机的排水管引到后院，水珠一颗颗砸在土里，
砸出极小的坑，像密集的八分音符。
墨言希赤脚踩进那些水坑，足底沾了泥，也沾了节拍。
2
午后，蝉声倦怠。
墨行贺拉出一把旧蒲扇，扇面破了一个小洞，
风从洞里漏出来，带着木质的陈年味道。
他一边扇，一边看墨言希蹲在樱桃树下剥毛豆。
毛豆壳“啪”一声裂开，蹦出一粒青豆，
正好落在墨行贺摊开的掌心。
“奖励。”墨言希说。
“奖励什么？”
“奖励你把排水管接得这么准。”
3
傍晚，天边烧出橘红的云。
两人抬出一张折叠桌，两把竹椅，
桌上只有一盘毛豆、一壶冷泡桂花乌龙。
毛豆撒了盐，壳上沾着细小的盐粒，
像夜里提前落下的星。
墨行贺把第一颗青豆抵到墨言希唇边，
墨言希张口接住，舌尖碰到他的指尖——
暑气在这一刻突然退了一步。
4
夜深，月亮像被井水浸过，凉得发白。
墨行贺拿蒲扇当吉他，胡乱拨了几下，
扇骨发出空洞的“咚咚”。
墨言希靠在他肩上，半阖着眼，
听那不成调的节拍，忽然说：
“等暑气彻底散了，我们把屋顶撬开一块瓦，
让月光直接落在床上。”
墨行贺笑：“撬两块，一块给你，一块给我。”
5
处暑的最后一夜，空调外机不再滴水。
墨言希在床头贴了一张便签：
“暑退，心安。”
墨行贺在下面补了一句：
“心安处，皆凉。”
便签被风吹得轻轻鼓起，像一只小小的帆，
载着两个人，
驶过处暑，
也驶过所有尚未命名的节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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