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寒，凌晨一点。
老宅的排水管被霜封住，冰柱倒挂，像一排没来得及发声的琴键。
墨行贺提着一壶开水，沿着屋檐慢慢浇。
热气一碰到冰，发出极轻的“嘶——”，像雪在偷偷叹气。
墨言希站在梯子下方，举着煤油灯，火光在冰柱里来回折射，映出无数条重叠的 ∞。 二
冰柱落地，碎成细小的晶片。
墨行贺弯腰拾起一片，对着灯看——
冰里封着一枚极小的桂花，花瓣的纹理清晰可见。
他把冰片递到墨言希掌心：“去年秋天的桂花，自己把自己冻进了冬天。”
墨言希合拢掌心，冰片迅速化开，桂花落在指腹，香气比盛夏还浓。
三
屋里没生火，壁炉被堵了，怕烟灰弄脏琴键。
两人把棉被搬到厨房，铺在瓷砖地上，
形成一张临时的“地热毯”。
墨行贺把木吉他抱进来，弦冷得发硬，
每拨一下，都发出一声短促的“咔”，像冰在笑。
墨言希把吉他接过去，用掌心捂住弦，
温度一点点渗进去，弦慢慢松了，
笑变成了低低的“咚——”，像心跳回暖。四
三点，温度降到最低点。
墨行贺把棉被往上拉，拉到两人肩膀。
棉被下，他们的脚背互相贴着，
像两枚被雪埋住的石头，
一旦贴紧，就再也不会分开。
墨言希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冰面裂开：
“哥，大寒之后就是立春，
我们再把屋顶撬开一块瓦，
让第一缕春风先落在被子上，好不好？”
墨行贺没回答，只是把脚背再贴紧一点，
像用体温写下一句无声的“好”。
五
天快亮时，窗外飘起细雪。
雪片落在玻璃上，立刻化开，
留下极小的水珠，
像无数颗未响完的“叮”。
墨行贺伸手在雾上画了一个 ∞，
墨言希在旁边加了一颗小点——
∞.
“这是什么？”
“无限之后，再加一个现在。”
六
大寒的最后一小时，
两人把化开的桂花撒在灶台上，
用小火烘干，
香气在冰冷的厨房里盘旋，
像一条不肯散场的旋律。
墨行贺把桂花收进一只空玻璃罐，
罐身贴上标签：
“大寒·2028”
墨言希在下面补了一句：
“香气归我们，寒冷归过去。”
七
太阳升起，冰柱开始流泪。
老宅的屋檐滴着水，
每一滴都映出两道并肩的影子。
大寒之后，
冬天正式交出权杖，
而他们的影子，
在融雪声里，
悄悄长出第一寸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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