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卷着梧桐叶掠过窗沿时，诸葛亮正用红笔在教案上圈出第三个语法错误。讲台上的石英钟指向三点零七分，距离下课铃响还有整整二十三分钟，而坐在最后一排靠窗位置的司马懿，已经维持着单手支颐的姿势看了十七分钟的操场。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鸦青色的发梢切割出明暗交界线，纤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节奏恰好与窗外的蝉鸣错开半拍。诸葛亮握着红笔的指节微微收紧，喉间溢出极轻的咳嗽声——这是他作为英语老师最常用的提醒方式。
敲击声戛然而止。司马懿转过头，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他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讲台上的人，眼神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清透又带着点捉摸不透的沉郁。
诸葛亮觉得自己的喉结动了动，原本准备好的训斥突然卡在了舌尖。他深吸一口气，将教案翻过一页：“我们来看下一道题。”
下课铃响起的瞬间，司马懿几乎是同步站起身。他的动作算不上急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利落，黑色双肩包带子在背后划出流畅的弧线，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诸葛亮收拾教案的手指顿了顿，目光不由自主地追了上去，直到那个清瘦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
办公室里弥漫着速溶咖啡的香气。赵云抱着一摞作业本推门进来，看见诸葛亮对着电脑屏幕出神，忍不住打趣：“又在看我们的大才子啊？”
诸葛亮的耳朵微微发烫，伸手合上了学生档案：“别胡说。”
“我可没胡说，”赵云笑眯眯地凑过来，“整个年级谁不知道，诸葛老师对司马懿同学那是‘特别关注’。不过说真的，这孩子是块好料子，就是性子太冷了点，上次运动会……”
赵云的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司马懿站在门口，校服领口系得一丝不苟，手里捏着一张数学竞赛报名表。他的目光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最终落在诸葛亮身上：“老师，我要报名。”
诸葛亮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接过报名表，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司马懿的手，对方的皮肤很凉，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矿泉水瓶。司马懿迅速收回手，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
“竞赛在下个月中旬，”诸葛亮低头看着表格上遒劲有力的字迹，“需要额外补课，你有时间吗？”
“有。”司马懿的回答简洁明了。
“那每天放学后，来我办公室。”
夕阳把走廊的影子拉得很长。司马懿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作响。诸葛亮假装批改作业，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自觉地飘过去。少年的侧脸轮廓分明，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认真解题时会微微蹙起眉头，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倔强。
“这里错了。”诸葛亮伸手点了点草稿纸。他的指尖离司马懿的手背很近，能感受到对方皮肤传来的微凉温度。司马懿的笔尖顿了顿，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像受惊的蝶翼。
“辅助线应该这样画。”诸葛亮拿起笔，弯腰靠近。他能闻到少年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合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干净得让人心安。两人的距离突然拉近，呼吸交缠在一起，带着点微妙的暧昧。
司马懿的耳朵尖红了。他猛地偏过头，恰好撞上诸葛亮的目光。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哗啦作响，有一片叶子悠悠地飘进来，落在了摊开的笔记本上。
诸葛亮先回过神，他清了清嗓子，直起身：“再重新算一遍。”
司马懿低下头，耳根的红晕却像晕开的墨水，慢慢蔓延到脖颈。他握着笔的手指有些发烫，刚才那一瞬间的对视，像电流一样窜过四肢百骸，留下麻酥酥的触感。
补完课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两人并肩走在空旷的校园里，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司马懿突然停下脚步，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递到诸葛亮面前：“给你。”
瓶子里装着几颗薄荷糖，透明的糖纸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诸葛亮愣了一下，接过来：“谢谢。”
“上次看你咳嗽。”司马懿说完，转身就走，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仓促。
诸葛亮捏着玻璃瓶，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剥开一颗薄荷糖放进嘴里，清清凉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带着点微甜，像刚才少年泛红的耳根。
竞赛前一天，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司马懿在办公室补课到很晚，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敲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诸葛亮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皱了皱眉：“我送你回去吧。”
司马懿摇摇头：“不用。”
“雨太大了。”诸葛亮拿起伞，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走吧。”
雨伞下的空间很小，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两人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司马懿的肩膀偶尔会碰到诸葛亮的胳膊，每一次触碰都像羽毛轻轻搔过心尖，带着点痒，又有点让人慌乱的悸动。
快到司马懿家小区门口时，诸葛亮突然停下脚步：“明天加油。”
司马懿抬起头，路灯的光晕在他眼里跳跃：“嗯。”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雨丝，“老师，你会来吗？”
诸葛亮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少年眼里的期待，像藏在深海里的星光，微弱却执着。他用力点头：“我会来。”
竞赛那天，诸葛亮特意提前了半小时到考场。司马懿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干净的白衬衫，阳光落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司马懿的嘴角似乎微微上扬了一下，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诸葛亮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司马懿第一个走出考场。他站在门口等诸葛亮，手里捏着一支笔，指尖微微泛白。诸葛亮走过去，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被少年轻轻拉住了手腕。
司马懿的手心很烫，带着点潮湿的汗意。他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我好像……考得还不错。”
诸葛亮看着他泛红的耳垂，突然觉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他反手握住少年的手，掌心相贴的温度烫得惊人：“我就知道你可以。”
秋天的风带着桂花的甜香。司马懿靠在图书馆的书架上，翻着手里的物理竞赛题。诸葛亮坐在不远处的书桌前备课，偶尔抬起头，就能看到少年认真的侧脸。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浮动着纸张和旧书的味道，安静又美好。
“这道题，”司马懿突然走过来，把书放在诸葛亮面前，“我不太懂。”
诸葛亮放下手里的教案，接过书。两人的距离很近，他能闻到少年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混合着洗衣液的清香。司马懿的呼吸轻轻落在他的颈侧，带着点温热的痒意。
“这里，”诸葛亮的声音有些发紧，他指着书上的公式，“要用到这个定理。”
司马懿的头靠得更近了些，乌黑的发梢蹭过诸葛亮的脸颊。他的睫毛很长，轻轻颤动着，像停在脸颊上的蝶翼。诸葛亮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响，他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懂了吗？”诸葛亮的声音有点沙哑。
司马懿抬起头，鼻尖几乎要碰到诸葛亮的下巴。他的眼睛很亮，像盛着整个星空：“懂了。”
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声音和彼此清晰的呼吸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放慢了脚步，阳光慢慢移动，在两人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晕。诸葛亮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突然很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像安抚一只温顺的小猫。
但他最终只是清了清嗓子，把书推回去：“继续看书吧。”
司马懿点点头，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他坐下的时候，耳朵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万圣节那天，学校组织了晚会。诸葛亮作为班主任，被学生们拉着参加了游戏。他蒙着眼睛，在教室里摸索着找糖果，突然撞到了一个温热的身体。
“小心。”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诸葛亮的心猛地一跳，他摘下眼罩，果然看到了司马懿。少年穿着黑色的巫师袍，脸上画着简单的黑色纹路，衬得皮肤愈发白皙。他手里拿着一颗糖，递到诸葛亮面前：“给你。”
是那种水果味的硬糖，五颜六色的糖纸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诸葛亮接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司马懿的手指，两人像触电般同时缩回了手。
周围的喧闹仿佛瞬间远去，诸葛亮的眼里只剩下眼前的少年。司马懿的脸颊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红晕，眼神亮晶晶的，像藏着无数星光。
“老师，”司马懿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耳语，“你今天……很好看。”
诸葛亮的脸瞬间变得滚烫。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周围的欢呼声和音乐声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他只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少年眼里清晰可见的、属于他的倒影。
晚会结束后，两人一起走在回教师宿舍的路上。月光皎洁，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司马懿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南瓜灯，放在诸葛亮手里：“万圣节快乐。”
南瓜灯的烛光在掌心里跳动，温暖又微弱。诸葛亮看着少年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软的，甜甜的。
“司马懿，”他鼓起勇气开口，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我……”
“老师，”司马懿打断他，抬起头，眼里的月光碎成了星星，“我喜欢你。”
诸葛亮的呼吸猛地顿住。他看着少年眼里的认真，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晚风吹过，带着桂花的甜香，也带来了少年清晰而坚定的心跳。
“我知道这可能不太对，”司马懿的声音有些发紧，手指蜷了蜷，“但是我控制不住……”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诸葛亮轻轻抱住了。诸葛亮的怀抱很温暖，带着淡淡的薄荷糖味道。司马懿愣了一下，然后慢慢伸出手，回抱住眼前的人，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港湾。
“我也是。”诸葛亮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哽咽，“司马懿，我也是。”
梧桐树的叶子还在簌簌地落着，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两个相拥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像一首写在秋夜里的诗，安静又温柔。
后来的日子，像浸在蜜罐里的糖。他们会在放学后一起去图书馆，肩并肩坐着看书，偶尔交换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意。诸葛亮会在司马懿做题累了的时候，递上一杯热牛奶；司马懿则会在诸葛亮备课到深夜时，默默陪在他身边，安静得像一只温顺的猫。
冬天来的时候，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司马懿在雪地里堆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雪人，戴着诸葛亮的围巾，看起来有点滑稽，又有点可爱。诸葛亮站在旁边看着他，手里捧着两杯热可可，白色的雾气模糊了镜片。
“老师，”司马懿朝他招手，脸颊冻得通红，“过来。”
诸葛亮走过去，刚想把热可可递给司马懿，就被少年一把拉进怀里。雪落在两人的头发和肩膀上，冰凉的触感却抵不过彼此怀里的温度。
“诸葛亮，”司马懿的声音带着点闷笑，“你的围巾，雪人戴着好像有点大。”
诸葛亮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抬手擦掉少年发梢的雪花：“那还是还给我吧。”
“不要，”司马懿把围巾扯下来，围在诸葛亮脖子上，然后低头，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这样，就暖和了。”
雪花还在纷纷扬扬地落着，落在两人的睫毛上，融化成小小的水珠。诸葛亮看着眼前的少年，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一点也不冷了。
春天来临的时候，司马懿拿到了数学竞赛的一等奖。颁奖典礼那天，他站在领奖台上，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手里拿着奖杯，目光穿过人群，准确地落在台下的诸葛亮身上。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像有电流窜过。司马懿的嘴角扬起一个清晰的弧度，像春天里最明媚的阳光。诸葛亮看着他，眼里的笑意温柔得快要溢出来。
典礼结束后，司马懿抱着奖杯跑下台，径直走到诸葛亮面前。他把奖杯递过去：“给你。”
“这是你的荣誉。”诸葛亮笑着推回去。
“是我们的，”司马懿固执地把奖杯塞进他怀里，然后牵起他的手，“老师，我们去走走吧。”
校园里的樱花开得正盛，粉白色的花瓣随风飘落，像一场温柔的雪。两人手牵着手走在樱花树下，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交缠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暑假想去哪里？”诸葛亮问。
“不知道，”司马懿摇摇头，“你去哪，我就去哪。”
诸葛亮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少年的眼里映着漫天樱花，亮晶晶的，像藏着整个春天。他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司马懿的嘴唇，带着点樱花的甜香，和少年独有的、清冽的味道。
“那我们就去海边吧，”诸葛亮的声音温柔得像春风，“去看日出。”
“好。”司马懿笑着点头，用力回握住他的手。
夏天的海风吹拂着发梢。诸葛亮和司马懿坐在沙滩上，看着远处的海平面泛起鱼肚白。朝阳一点点跳出海面，金色的光芒洒满大海，也洒满两人年轻的脸庞。
“诸葛亮，”司马懿靠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带着点慵懒的沙哑，“真好。”
诸葛亮侧过头，看着少年被阳光染成金色的睫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温暖又柔软。他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搂住少年的肩膀。
海浪拍打着沙滩，发出温柔的声响。远处的海鸥掠过海面，留下清脆的叫声。两个人静静地坐着，不说一句话，却仿佛拥有了整个世界。
开学后，司马懿升入了高三。教室里的倒计时牌一天天减少数字，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又忙碌的气息。司马懿每天都学到很晚，眼底的青黑越来越重。诸葛亮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却只是默默地在他书桌里放上温牛奶和小点心，在他累的时候，轻轻揉揉他的头发。
“别太累了。”有天晚上，诸葛亮看着趴在书桌上睡着的司马懿，忍不住轻声说。
司马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再学一会儿。”
“听话，”诸葛亮把他拉起来，“去床上睡。”
司马懿摇摇头，固执地重新趴回桌上。诸葛亮无奈地叹了口气，在他身边坐下，翻开自己的书。灯光下，两个身影依偎在一起，安静又温暖，仿佛外界的喧嚣都与他们无关。
高考结束那天，司马懿走出考场，看到诸葛亮站在人群里，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阳光落在他身上，温暖得像一个拥抱。司马懿跑过去，一把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颈窝，深深吸了口气。
“结束了。”他说，声音带着点哽咽。
“结束了。”诸葛亮拍拍他的背，声音温柔，“你辛苦了。”
夏天的风吹过，带着栀子花的甜香。两人手牵着手走在校园里，看着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司马懿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递给诸葛亮。
“这是什么？”诸葛亮好奇地打开。
里面是一枚戒指，银色的指环上刻着两个小小的字母——Z和S。
“我找人定做的，”司马懿的耳朵有点红，“等我考上大学，等我再长大一点……”
诸葛亮的眼眶突然有点湿润。他拿出其中一枚戒指，戴在自己的手指上，然后拿起另一枚，轻轻套在司马懿的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像是为彼此量身定做。
“不用等，”诸葛亮看着少年的眼睛，认真地说，“司马懿，我等你。”
司马懿的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他用力点头，然后扑进诸葛亮怀里，紧紧抱住他。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温暖得像一个永恒的承诺。
秋天的时候，司马懿收到了理想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他拿着通知书跑到诸葛亮的办公室，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眼里的光芒比阳光还要耀眼。
“我做到了。”他说。
“我就知道你可以。”诸葛亮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那天下午，他们一起在校园里走了很久。从教学楼到图书馆，从操场到食堂，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他们的脚印和回忆。梧桐叶又开始飘落，像两年前那个下午，只是这一次，他们的手紧紧牵在一起，再也没有放开。
“以后，”司马懿突然开口，“我们还能像这样吗？”
诸葛亮停下脚步，看着他眼里的不安和期待。他用力点头，然后低头，轻轻吻了吻少年的嘴唇：“会的，一直都会。”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缠在一起，像一首写不完的诗。风吹过，带来了桂花的甜香，也带来了属于他们的，漫长而温暖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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