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九月的稷下学院被金桂香浸透时，公孙离抱着一摞乐谱穿过回廊。淡粉色的裙摆扫过青石板路，惊起几片被露水打湿的银杏叶，她停在公告栏前踮脚张望，马尾辫上的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舞蹈社招新...星象社...机甲对抗赛..."她指尖划过那张印着"校园十佳歌手大赛"的海报，忽然被身后传来的金属碰撞声惊得回头。

李信背着半人高的剑匣从拐角走出，黑色校服的领口松着两颗纽扣，碎发遮住眉骨，左手拎着的工具箱晃出扳手敲击的轻响。他似乎没看见公孙离，径直往公告栏这边走，靴底碾过落叶的声音像在拆某种精密仪器。

"啊！"公孙离怀里的乐谱突然滑落，最上面那本《霓裳羽衣舞谱》飘到李信脚边。

他顿住脚步，弯腰拾起舞谱时，指腹不小心蹭过她夹在里面的风信子标本——那是片淡紫色的花瓣，边缘已经有些卷曲，却还留着浅浅的香。

"谢谢学长。"公孙离慌忙去接，指尖撞在他手背上，像触电般缩回。

李信的手很烫，带着机油和阳光晒过的味道。他把舞谱递还，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话，转身时剑匣上的金属链扫过廊柱，发出清脆的响声。

公孙离抱着乐谱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忽然发现那片风信子标本不知何时沾了点银灰色的机油，像落在雪上的星子。

公告栏旁的银杏树下，马超正举着相机偷拍。他校服外套反穿，牛仔裤膝盖处破了个洞，镜头里刚巧框住李信消失的拐角和公孙离泛红的耳尖。

"拍什么呢？"司马懿的声音从树后传来，他咬着颗薄荷糖，黑色卫衣的帽子罩住半张脸，"老班的早课要迟到了。"

马超把相机塞进背包，吹了声口哨："拍风景。"他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刚抓拍的照片，"你看这光影，绝了。"

司马懿瞥了眼照片，没说话，转身往教学楼走。马超追上他，胳膊搭在他肩上："哎，听说没？今年的十佳歌手大赛，诸葛亮要当评委。"

"关我屁事。"

"赵云肯定去看啊，"马超撞了撞他的胳膊，笑得不怀好意，"到时候咱也去，看赵云怎么给诸葛亮递水。"

司马懿踹了他一脚，却没真用力。阳光穿过银杏叶的缝隙落在两人身上，马超的白球鞋和司马懿的黑马丁靴踩在同一片落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教学楼顶层的办公室里，诸葛亮正对着电脑改星象课课件。他穿着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小臂上淡淡的疤痕——那是去年调试星象仪时被齿轮蹭到的。

"亮哥，喝豆浆。"赵云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两杯热豆浆，校服领带歪在一边，额前碎发还滴着水，"刚从食堂抢的，甜口的。"

诸葛亮接过豆浆，指尖触到杯壁的温热："又翻墙去买的？"

"哪能啊，"赵云挠挠头，"就是起晚了跑着去的。对了，下周六的十佳歌手大赛，你真要当评委？"

"老班安排的。"诸葛亮翻开教案，"怎么了？"

"没什么，"赵云的耳尖有点红，"就是...听说公孙离会参赛，她唱的《霓裳羽衣》挺好听的。"

诸葛亮抬眼看向他，忽然笑了："你是想去看比赛，还是想去看李信？"

赵云手里的豆浆差点洒出来："我...我就是觉得公孙离的舞蹈不错！"

窗外的金桂香飘进办公室，混着豆浆的甜香，像某种温柔的预兆。诸葛亮看着赵云慌乱的样子，低头在教案上画了个小小的星轨图案，忽然想起去年校庆，李信背着剑匣站在舞台侧幕，看公孙离跳《霓裳羽衣》时，眼里的光比聚光灯还亮。

稷下学院的故事，总在这样的清晨悄悄开始。

第一章扳手与舞鞋

早课的铃声像生锈的发条，扯着满校园的学生往教学楼跑。

公孙离冲进高二（3）班时，老班正在点名。她猫着腰溜到最后一排，刚把乐谱塞进桌肚，就被前桌的杨玉环戳了戳背："阿离，你看讲台旁边。"

李信站在讲台旁，背对着全班同学。他的剑匣靠在黑板边，手里拿着扳手正在修投影仪，黑色校服的后背沾了块灰，像是从机甲仓库刚出来。

"李信同学昨天帮机甲社修好了训练模拟器，"老班推了推眼镜，"今天特意请他来给大家演示一下投影仪的工作原理。"

李信转过身，手里还捏着扳手。他的额角渗着细汗，喉结动了动："投影仪的散热风扇容易积灰，拆开清理时要注意..."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带着点金属摩擦般的质感，目光扫过教室时，在最后一排顿了顿。

公孙离赶紧低下头，假装翻书，却感觉脸颊发烫。她的桌肚里还放着那双新买的舞鞋，米白色的缎面，鞋头绣着朵小小的风信子——那是她为了十佳歌手大赛准备的。

"阿离，你的舞鞋到了？"杨玉环转过来，眼睛亮晶晶的，"下午社团活动穿给我看看？"

"嗯。"公孙离小声应着，眼角的余光瞥见李信已经修好了投影仪。他把扳手放回工具箱，背起剑匣往门口走，经过最后一排时，脚步慢了半拍。

下课铃一响，教室里炸开了锅。赵云抱着篮球冲进来，往诸葛亮桌上一趴："亮哥，下午体育课自由活动，打球去？"

"不去，"诸葛亮翻着星象图，"下午要去星象馆调试仪器。"

"那我陪你去。"赵云立刻改口，"我帮你搬仪器。"

马超从后门探进头："云哥，打球去啊？"他看见诸葛亮，吹了声口哨，"哟，亮哥也在。对了，司马懿被老班叫去办公室了，估计是昨天逃课去机甲仓库的事被发现了。"

诸葛亮皱眉："他又去机甲仓库？"

"可不是嘛，"马超耸耸肩，"说要拆了那台报废的机甲做模型。"

正说着，司马懿从外面进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黑卫衣的袖子卷了上去，手腕处多了道红痕。"走了。"他踢了踢马超的凳子。

"去哪？"

"机甲仓库。"司马懿的声音有点冷，"把昨天没拆完的拆了。"

马超哀嚎一声，还是跟了上去。两人经过诸葛亮桌前时，赵云忽然开口："司马懿，你的手没事吧？"

司马懿瞥了眼自己的手腕："关你屁事。"

赵云从书包里翻出创可贴，递过去："这个防水的，挺好用。"

司马懿没接，却也没走。马超笑着接过创可贴，往司马懿手腕上一贴："谢了云哥。"

公孙离抱着舞鞋往舞蹈室走时，在回廊上遇见了李信。他刚从机甲仓库出来，工具箱敞着口，里面的扳手和螺丝刀闪着冷光。

"学长。"她停下脚步，小声打招呼。

李信"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怀里的舞鞋上。米白色的缎面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鞋头的风信子刺绣很显眼。

"要比赛了？"他忽然问。

公孙离愣了一下，点头："嗯，下周六。"

"加油。"李信说完，转身往宿舍走。工具箱里的扳手晃出来，他伸手去扶时，指尖不小心带落了什么东西——那是片用透明胶带粘好的风信子标本，边缘还沾着点机油。

公孙离捡起标本，发现背面写着个小小的"信"字。她抬头看向李信的背影，发现他的耳朵红了。

舞蹈室里，杨玉环正在压腿。看见公孙离手里的标本，笑着打趣："这不是你去年弄丢的那片吗？怎么在李信那？"

公孙离把标本夹进舞谱："不知道。"她穿上舞鞋，站在镜子前踮起脚尖，镜中的自己脸颊微红，像刚被春风吹过的桃花。

窗外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赵云投篮的姿势很帅，篮球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正好落在诸葛亮手里。

"亮哥，你怎么来了？"赵云跑过去，额上全是汗。

"来拿东西。"诸葛亮晃了晃手里的星象仪配件，"顺便看看某人是不是又想逃课。"

赵云挠挠头，接过诸葛亮递来的水："哪能啊。对了，你看那边。"

机甲仓库的屋顶上，马超正举着相机拍夕阳，司马懿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片金属板在打磨，夕阳的光落在两人身上，像镀了层金。

"他们俩倒是悠闲。"诸葛亮笑了笑。

"可不是嘛，"赵云喝了口水，"不过司马懿打磨的那个金属板，看着像风信子的形状。"

诸葛亮看向仓库屋顶，忽然想起公孙离舞鞋上的刺绣。金桂的香气在晚风中浮动，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第二章星轨与伤痕

十佳歌手大赛的预选赛在周五下午举行。

公孙离站在后台，手心全是汗。她穿着淡粉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绣着风信子，手里紧紧攥着话筒。

"别紧张。"杨玉环拍了拍她的背，"你练了那么久，肯定没问题。"

舞台上传来主持人报幕的声音，公孙离深吸一口气，撩开侧幕的帘子往外看。评委席上，诸葛亮正低头写着什么，赵云坐在他旁边，手里拿着瓶水，眼睛却往后台瞟。

观众席的角落里，马超举着相机对着舞台，司马懿靠在他肩上玩手机，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创可贴——那是赵云给的。

忽然，公孙离的目光顿住了。

李信站在观众席最后一排，背对着舞台，正和机甲社的人说着什么。他今天没背剑匣，黑色校服的领口系得很整齐，侧脸的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下一位，公孙离同学，带来《霓裳羽衣》。"

公孙离深吸一口气，走上舞台。聚光灯落在她身上，她看到李信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有电流窜过。

音乐响起，她闭上眼睛，踮起脚尖。裙摆旋转时像盛开的花，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穿透力，像月光落在湖面。

唱到副歌时，她忽然看到李信的手往口袋里摸了摸，像是在拿什么东西。但他很快又把手拿出来，握紧了拳头。

一曲结束，台下掌声雷动。诸葛亮抬头看向她，眼里带着赞许；赵云用力鼓掌，差点把手里的水瓶捏扁；马超的相机闪个不停；司马懿抬起头，目光在她裙摆的风信子刺绣上停了半秒。

公孙离鞠躬下台时，正撞见李信往后台走。他的手心攥着什么东西，指缝里露出点淡紫色。

"学长。"她叫住他。

李信停下脚步，转过身。他的喉结动了动，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了藏："唱得很好。"

"谢谢。"公孙离看着他身后的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李信没说话，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那是一朵新鲜的风信子，淡紫色的花瓣上还带着水珠，花茎用银色的金属丝缠着，弯成了一个小小的星轨形状。

"机甲社旁边摘的。"他说完，转身就走，耳尖红得像要滴血。

公孙离握着那朵风信子，花瓣上的水珠沾在指尖，凉凉的，却让她的心像被温水泡过一样。

星象馆里，诸葛亮正在调试星轨投影仪。赵云蹲在旁边帮忙递工具，目光时不时瞟向窗外——十佳歌手大赛的方向。

"想看就去看。"诸葛亮头也不抬地说。

"不是，"赵云挠挠头，"就是觉得...李信今天有点奇怪。"

"怎么奇怪？"

"他早上来机甲社借金属丝，说要做个模型，"赵云回忆着，"还问我风信子的花语是什么。"

诸葛亮笑了笑："风信子的花语是'不敢表露的爱'。"

赵云手里的螺丝刀差点掉在地上："啊？那李信他..."

"专心递工具。"诸葛亮调整着投影仪的焦距，屏幕上的星轨图渐渐清晰，像无数条发光的线，最终汇聚成一个点。

"亮哥，你看这个星轨，像不像..."赵云指着屏幕。

"像风信子的花瓣。"诸葛亮接过话，"这是猎户座的分支星轨，每年这个时候最清晰。"他顿了顿，"李信去年这个时候，总来星象馆看这个星轨。"

赵云恍然大悟："所以他用金属丝弯星轨形状？"

诸葛亮没说话，只是把投影仪的亮度调亮了些。屏幕上的星轨在黑暗中闪烁，像撒在黑布上的碎钻，温柔而坚定。

机甲仓库的屋顶上，马超正在整理照片。相机屏幕上，公孙离在舞台上唱歌的样子，李信站在角落的样子，赵云给诸葛亮递水的样子，都被一一记录下来。

"你看这张。"马超把相机递给司马懿，"李信手里的风信子，和公孙离舞鞋上的刺绣，是不是很像？"

司马懿看着照片，没说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放在膝盖上——那是个用金属片打磨成的风信子书签，边缘还没打磨光滑，有点扎手。

"给谁做的？"马超挑眉。

"不关你事。"司马懿把书签塞回口袋，站起身，"下去了，老班说要查宿舍。"

马超笑着跟上："肯定是给我的，谢了啊懿哥。"

司马懿没回头，却轻轻踢了踢他的脚踝。晚风带着金桂的香气吹过，屋顶上的两人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两个依偎在一起的星子。

第三章齿轮与铃铛

十佳歌手大赛的决赛定在周六晚上，礼堂里挤满了人。

公孙离坐在后台，杨玉环正在帮她整理裙摆。淡粉色的连衣裙上，风信子刺绣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她的手里握着李信送的那朵风信子，花瓣已经有点蔫了，却依旧很香。

"阿离，李信来了。"杨玉环指着门口。

李信站在门口，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没背剑匣，手里拿着个小小的礼盒。他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额前的碎发被发胶固定住，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学长，你怎么穿成这样？"公孙离惊讶地问。

"机甲社的晚会礼服。"李信把礼盒递给她，"给你的。"

礼盒打开，里面是一双舞鞋。米白色的缎面，鞋头绣着银色的风信子，鞋跟处镶嵌着小小的齿轮，转动时会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星星在唱歌。

"我...我自己做的。"李信的声音有点抖，"可能不太好看。"

公孙离拿起舞鞋，指尖触到齿轮的冰凉，眼眶忽然有点热："很好看，谢谢学长。"

"该你上场了。"主持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李信帮她把舞鞋穿上，手指碰到她脚踝时，像触电般缩回。"加油。"他说。

公孙离点点头，提着裙摆走上舞台。聚光灯落下时，她看到李信站在侧幕，目光紧紧跟着她，像追光一样。

她唱的还是《霓裳羽衣》，但今天的舞蹈里，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旋转时，鞋跟的齿轮发出清脆的声响，和裙摆的铃铛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温柔的二重奏。

唱到最高音时，她看到李信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举过头顶——那是个用齿轮和金属丝做的风信子，在灯光下闪着银光。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诸葛亮在评委席上打分，嘴角带着笑意；赵云用力鼓掌，手里的荧光棒差点被捏断；马超的相机闪个不停，司马懿靠在他肩上，嘴角微微上扬。

比赛结束后，公孙离得了冠军。她拿着奖杯走下台，李信立刻迎上来，手里拿着瓶水。

"恭喜你。"他说。

"谢谢。"公孙离接过水，"你的风信子，很好看。"

李信挠挠头，从口袋里掏出那个金属风信子，递给她："送你。"

公孙离接过，指尖碰到他的手，两人都愣了一下。晚风吹进礼堂，带着金桂的香气，也带来了星象馆的方向传来的欢呼——诸葛亮调试的星轨投影仪成功了，整个校园都能看到空中的星轨图，像无数条发光的线，组成了一朵巨大的风信子。

"你看。"李信指着天空。

公孙离抬头，星轨组成的风信子在夜空中闪烁，温柔而璀璨。她转头看向李信，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眼里的光比星轨还亮。

"公孙离，"李信深吸一口气，声音有点

《稷下风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