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国庆第一天的图书馆新馆比想象中热闹。诸葛亮踩着九点整的铃声进门时，远远就看见司马懿坐在宣传册上标着的靠窗角落——阳光穿过巨大的落地窗，在他摊开的笔记本上投下菱形的光斑，少年正低头跟一道化学方程式较劲，眉头蹙得像只攒紧翅膀的蝶。
“来挺早。”诸葛亮把帆布包往空椅子上一放，带起的风掀动了司马懿耳边的碎发。对方猛地抬头，手里的自动铅笔“啪嗒”掉在桌上，笔芯在草稿纸上戳出个小黑点。
“刚到。”司马懿弯腰捡笔时，耳尖的红意顺着脖颈往下漫，“你要的资料我借到了，在那边书架第三层。”
诸葛亮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几本烫金封面的物理竞赛辅导书。上周随口提过想补补天体力学的知识点，没想到他记在了心上。
“谢了。”他走过去抽书时，听见身后传来铅笔划过纸页的沙沙声，比平时快了半拍，像藏着点按捺不住的雀跃。
中午在图书馆餐厅吃饭，司马懿从书包里掏出个保温盒。打开时蒸腾的热气裹着番茄味漫出来，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番茄鸡蛋面，卧在上面的荷包蛋边缘煎得金黄，蛋白却嫩得能晃出汁水。
“我妈做的，多了一份。”他把筷子塞进诸葛亮手里，自己扒拉着餐盘里的米饭，眼神飘向窗外——其实是今早五点爬起来守在厨房，被他妈笑着调侃“第一次见你给同学带饭这么上心”。
诸葛亮咬了口荷包蛋，蛋黄淌在面条上，混着番茄的酸甜在舌尖化开。他抬眼时正好撞上司马懿偷偷瞟过来的目光，对方像被抓包的小猫似的猛地转头，耳根又泛起熟悉的红。
“你妈手艺真好。”诸葛亮慢悠悠地说，看着少年的耳朵红得更厉害，突然觉得这碗面比食堂的糖醋排骨还对胃口。
六
十一月的月考来得猝不及防。最后一场考英语时，窗外飘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司马懿盯着完形填空的最后一句发呆，笔尖悬在半空——“The snowflakes fell like______”，他脑子里突然冒出诸葛亮笑起来时眼角的弧度，像被阳光吻过的雪。
“还有十分钟。”监考老师的声音把他拽回现实，他慌忙填了个“starlight”，合笔时才发现答题卡上的选项根本没有这个词。
出考场时正撞见诸葛亮，对方手里拿着本《时间简史》，雪落在他的发梢，像撒了把碎钻。
“考砸了？”诸葛亮看出他耷拉着的嘴角，伸手替他拂去肩上的雪花，指尖的温度透过校服布料渗进来，暖得像春天的风。
“完形填空瞎写的。”司马懿踢着脚下的积雪，声音闷闷的，“肯定要被英语老师批了。”
“没事。”诸葛亮把书往他怀里一塞，“晚上我给你补语法，我妈炖了羊肉汤，去我家吃？”
雪越下越大，把两人的脚印很快覆盖。司马懿抱着那本还带着余温的书，听着身边少年絮絮叨叨讲着物理题的新思路，突然觉得刚才的懊恼都变成了甜。他偷偷往旁边靠了靠，肩膀偶尔碰到一起，像两颗越靠越近的星。
七
平安夜的晚自习弥漫着苹果的甜香。司马懿把一个包装成星星形状的苹果塞进诸葛亮抽屉时，指尖被抽屉边缘硌了下，疼得他龇牙咧嘴——早上特意去礼品店挑的包装纸，学了三小时才折出这个歪歪扭扭的星星。
“借块橡皮。”诸葛亮突然转过头，吓得司马懿手忙脚乱地缩回手，差点把同桌的保温杯碰倒。
“在、在笔袋里。”他结结巴巴地说，看着诸葛亮伸手去翻，心脏跳得像要撞破肋骨。
诸葛亮摸到那个硬邦邦的东西时挑了挑眉，捏着星星的一角抽出来：“给我的？”
“才、才不是！”司马懿的脸腾地红了，“是买多了……你不要就扔了！”
诸葛亮却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咬了一大口苹果，甜津津的汁水在嘴角溢出来：“挺甜的。”他看着司马懿瞪圆的眼睛，突然伸手擦掉他鼻尖沾着的苹果屑，“谢了，星星折得不错。”
晚自习结束时，雪又下了起来。诸葛亮把围巾解下来绕在司马懿脖子上，毛茸茸的毛线蹭得他下巴发痒。
“围好，别感冒了。”诸葛亮替他系了个漂亮的结，指尖偶尔碰到他的喉结，像有电流窜过。
司马懿裹着那条还带着对方体温的围巾，看着诸葛亮背着书包往前走的背影，突然开口：“诸葛亮！”
少年回头时，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眼睛亮得像盛着银河。
“明年……还一起看雪吗？”司马懿的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抖，像片怯生生的雪花。
诸葛亮笑起来，眼角的弧度比星星还弯：“好啊，不止明年。”
雪落在两人之间，像撒了把温柔的糖。司马懿摸着脖子上暖融融的围巾，突然觉得这个冬天好像一点都不冷了。他快步追上去，和诸葛亮并肩走着，脚印在雪地里连成一串，像条写不完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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