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的温度

后台的走廊像被抽走了声音，只有应急灯的绿光在地面投下长条状的影子。檀健次刚结束第三遍联排，额角的汗顺着下颌线滑进衬衫领口，带来一阵微痒的湿热。他靠着金属储物柜站定，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麦克风上磨出的细痕——那是上百场演出留下的勋章。

“健次老师，导演说最后再顺一遍ending pose。”助理小陈的声音从走廊那头飘过来，带着点气喘。

他直起身时，后腰传来熟悉的钝痛。这具在舞台上能旋转跳跃的身体，总在卸下聚光灯后露出疲态。“知道了，”他应着，抬手扯松领带，目光却落在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标志上。那抹荧光绿让他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也是这样的光，映着台下寥寥无几的观众席。

“檀老师，这边请。”场务的指引将他拉回现实。彩排厅里，灯光师正在调试追光，一道暖黄光束突然扫过他的脸，瞬间将他钉在原地。他下意识地眯起眼，脑海里却闪过另一个画面：同样的追光，不同的舞台，他唱到副歌时耳机突然失灵，伴奏声在耳麦里变成刺耳的杂音。那天他硬是凭着肌肉记忆唱完了整首歌，鞠躬时膝盖都在抖。

“檀健次？”舞蹈总监拍了拍他的肩，“想什么呢，该走位了。”

他回过神，扯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来了。”

走位间隙，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母亲发来的视频请求，他瞥了眼四周，快步走到消防通道接起。屏幕里母亲正举着手机在厨房转圈：“你看，我把你寄的那套茶具摆这儿了，邻居阿姨都说好看。”镜头晃过窗台，他看见那盆自己养了五年的多肉，叶片肥厚，比他离开家时茂盛了不少。

“妈，我下周回趟家。”他靠在冰冷的铁门，声音放轻了些。

“回来？你不是说要闭关排练吗？”母亲的声音突然拔高，随即又软下来，“回来也好，我给你炖排骨。”

挂了电话，走廊里的脚步声渐远。他低头看着手机屏保，那是张粉丝拍的照片，舞台上的他被橙色灯海包围，嘴角扬起的弧度比此刻真实得多。口袋里的暖宝宝不知什么时候凉透了，他攥紧了些，冰凉的触感顺着指腹蔓延上来。

“最后一遍，各就各位！”导演的吼声穿透门缝。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塞回口袋，转身走向那片等待着他的光。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响很轻，却像敲在心里，一下，又一下，和着远处传来的鼓点，渐渐连成了线。

舞台中央的地板还留着前几场演出的温度，他站定，抬手的瞬间，追光准时落下。这一次，他没有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