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红红的盯着短信,手指在“拨打”键上犹豫了很久。这时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是陆砚归出去了。沈砚鬼使神差地走到了陆砚归的办公桌前,抽屉没锁,里面除了文件,还有个上了锁的铁盒。
他正想碰,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陆砚归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保温桶:“在找什么?”
沈砚吓得差点把铁盒碰掉:“没、没找什么……”
陆砚归走过来,把保温桶打开,里面是红枣枸杞粥,甜香漫了满室。“给你妹妹带的,”他说,“明天让保镖送去医院。”
沈砚听到愣住了。
“别想着杀我了,”陆砚归忽然开口,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留在我身边不要离开,你妹妹的病,我管到底。”
粥的甜味在舌尖炸开,沈砚却尝出了点涩。他不明白陆砚归到底想干什么,是试探,是怜悯,还是另一种更狠的算计?他不敢想
但他知道,自己那把藏在床板下的刀,好像越来越沉了。沈砚回到房间时,从床板下摸出个小布包。打开是根磨尖的金属发夹,银灰色,尾端还缠着点黑胶布防滑——这是他混进码头前,用废弃的货架零件磨的,比刀隐蔽,藏在袖口或裤袋里都不容易被发现。
他把发夹塞进右袖口,指尖能摸到那截磨尖的尖端,冰凉坚硬。手机又亮了,还是那条威胁短信:“主治医生的辞职报告,已经在院长桌上了。”
沈砚咬了咬牙,攥紧手机出门。保镖在楼下等他:“沈哥,港爷在城郊仓库等你。”
城郊仓库的雨比码头大,铁皮屋顶被砸得“咚咚”响。陆砚归正站在货箱旁核对单据,侧脸对着光,眉骨的疤被阴影切出一道利落的线。沈砚刚走近,后墙突然塌了半截,泥水混着碎砖涌过来。他没站稳,脚踝被钢筋划了道口子,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别动。”陆砚归立刻蹲下来,撕开衬衫下摆就往他脚踝缠。男人的动作很快,指尖却带着克制的轻,沈砚的注意力却全被他哼的调子勾走了——跑调的童谣,是福利院老院长教的,陆野总在他发烧时哼,跑调跑到能把蚊子吓跑,他却偏偏能睡着。
沈砚的呼吸猛地顿住。
他盯着陆砚归的颈后,雨水掀开的黑发下,那颗小小的痣露了出来,像颗没长圆的星星。和陆野颈后的痣,一模一样。
“你……”沈砚的声音发哑,袖口的金属发夹硌得手腕生疼,“怎么会唱这个?”
陆砚归包扎的手顿了顿,没抬头:“小时候听来的,忘了谁教的。”
又是“忘了”。可沈砚忘不了——陆砚归擦玉米粥时碾碎米粒的样子,和当年陆野没牙时的吃法如出一辙;他看自己虎口疤痕时的眼神,软得像小时候分他热粥的样子;甚至连他现在皱眉的弧度,都和抢回馒头时一模一样。
袖口的发夹突然变得滚烫,像揣了块烧红的铁丝。
“阿野?”
沈砚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雨太大,他几乎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糊了眼睛。
陆砚归抬起头,雨水顺着眉骨的疤滑下来,在下巴尖凝成水珠。他看着沈砚,看了很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就一个字,沈砚却觉得脑子里炸开了烟花。
他下意识地抬手想摸袖口的发夹,动作太急,金属尖蹭到手腕,划出一道细血痕。陆砚归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干什么?”
沈砚看着那截磨尖的发夹,突然觉得它像根烧红的针,扎在他的心口上,很痛,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