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婉兮蹲在通风管道里，手指抠着生锈的金属边缘。下方主控室的红光像血一样流淌在玻璃幕墙上，映出她苍白的脸。
她屏住呼吸，看着两个机械守卫拖着苏璃的手臂往冷冻舱走。那具身体已经没有温度了，白大褂下摆沾着蓝紫色液体，和五年前地铁站里从顾南枫胸口渗出的血一模一样。
“回收完成。”机械音响起时，杨婉兮咬破了嘴唇。血腥味混着消毒水涌进鼻腔，让她想起重生那天的雨夜。原来不是幻觉，真的是有人替她承受了死亡。
注射器还在掌心发烫。苏璃临终前塞给她的这支药剂泛着幽蓝，像极了系统刚激活时从她后颈注入的那种液体。那时她以为那是重生的钥匙，现在才明白——不过是另一个程序的启动符。
脚步声逼近。杨婉兮翻身跃下通风口，靴跟敲击地面的声音格外清脆。她径直走向操作台，指尖划过布满灰尘的控制面板。A-01/A-02的刻痕在红光里若隐若现，和顾南枫胸口的嫩芽图腾完美重合。
全息投影突然亮起。画面里穿着白大褂的自己正在调试设备，胸前名牌写着“春种计划主研”。她看见自己转过身来，露出和此刻一模一样的表情。
“欢迎回来，主研。”合成女声响起时，整面墙的数据图谱开始流动。DNA双螺旋旋转着分裂重组，最后定格成樱花图案。
杨婉兮的手指悬在启动键上方。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却都像是隔着毛玻璃看到的画面。她看见顾南枫在实验室角落蜷缩，浑身插满导管；看见陆沉袖口闪烁的蓝光；看见苏辞抱着昏迷的苏璃在第七区门口徘徊……
警报声突兀响起。杨婉兮猛地转身，发现冷冻舱的玻璃罩正在融化。苏璃的身体慢慢漂浮起来，皮肤下浮现出暗红色纹路，和顾南枫中毒时的症状一模一样。
“植物系异能……是假的。”她喃喃自语，突然意识到什么。五根手指深深扣进操作台边缘，指甲缝里渗出血珠，“那是系统植入的标记。”
机械守卫破门而入的瞬间，杨婉兮按下了启动键。
整个房间剧烈震动。数据流在空中交织成网，将她团团围住。无数个自己出现在不同场景里：图书馆坍塌前、暴雨中的地铁站、还有……她重生那天的医院走廊。
“你终于来了。”全息影像中的自己开口说话，声音带着诡异的共鸣，“我们等这一刻等了五年。”
杨婉兮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那些记忆碎片开始拼接，组成一幅可怕的画面。她看见真正的杨婉兮倒在车祸现场，科学家宣布“立即启动A-02项目”；看见自己在实验室里调试顾南枫的基因序列；看见苏璃躺在隔壁病房，手臂上刻着和她相同的编号……
冷冻舱炸裂的声响打断回忆。苏璃的身体被藤蔓缠绕着升起，和她记忆中顾南枫复活的场景完全重合。杨婉兮冲过去伸手触碰，指尖传来灼烧般的疼痛。
“去找顾南枫……”苏璃的声音断断续续，“他是……唯一变量。”
杨婉兮瞳孔骤缩。她突然明白顾南枫每次接触她时的异常温度从何而来，明白他胸口嫩芽图腾为何总在关键时刻发光。记忆闪回五年前地铁站，那个抱着陌生女人的苏辞，还有女人手腕上和顾南枫相同的嫩芽图腾。
机械轰鸣声从地底传来。杨婉兮将注射器扎进手臂，冰凉的液体瞬间窜入血管。更多画面汹涌而至：她亲手设计顾南枫的实验方案；在末世爆发前将芯片藏进图书馆；看着陆沉修改系统代码……
疼痛让她跪倒在地，指甲抠进地板缝。墙面裂缝渗出黑色液体，形成奇异符号。远处传来机械启动声：“欢迎回来，主研。”
杨婉兮抬头看向全息屏幕。那上面的自己正在微笑，瞳孔里泛起樱花图案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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