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如同暗夜的狸猫,背着来之不易的草药和图册,凭借着记忆在废墟中前行,卫珩给予的援助如同甘霖,让她心中充满了希望和力量。有了这些麻黄和更专业的指引,隔离营或许真的能撑下去!
她小心翼翼地绕回到隔离营西南角那个狗洞附近,夜更深了,万籁俱寂,只有风吹过断壁的呜咽声,谢昭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后,欲将身子探进狗洞,就在她俯下身子的刹那——,嗖——脑后忽有冷风!
“把东西留下!”——是白日里那个领馊饼的独眼流民!须臾间流民已经开始抢她怀中的药包!
谢昭反手将麻袋砸向对方,霉茶渣糊了独眼满脸:“想要命就滚!”
独眼流民啐出口中的茶渣,匕首在月光下寒光一闪:“裴相要的是活人,可没说要全须全尾!”说话间刀尖已经落在她肩胛旧伤上!
剧痛让谢昭蜷缩着身体,却趁机抓了把泥沙扬向独眼流民:“裴湛让你抢药?他舍得烧了这‘棋子’?!”
独眼流民惨叫道:“是崔夫人要你死……崔”话音未落,一支弩箭“嗖”地贯穿了他咽喉!血喷了谢昭满襟。
马蹄声逼近。萧彦勒紧马绳,停留在谢昭的身边,萧彦的狐裘领口沾着血,手中的劲弩还冒着烟。他在马背上俯视着蜷缩在地上的谢昭:“小野猫,裴相的药你也敢偷?”鞭梢挑起她怀中染血的《疫气避忌简要》。
“是救命的药!”谢昭攥紧药包,“寒鸦渡的流民,比不过裴相一盘棋?”
萧彦嗤笑:“棋?你连卒子都不是——是饵!”他压低嗓音附身对缩在地上的谢昭说,“三日前,洛阳茶市十七家铺子被抄,所有抄家掌柜全部喂了天花。你说巧不巧?偏偏你搞出血渥茶的地方……就闹起大疫?”
谢昭浑身冰凉,身体在发抖。父兄死时洛阳的茶市震荡,如今又因她起疫……**那枚鎏金茶神扣**的寒光仿佛又在刺她的眼。
“裴湛要钓的鱼,是你谢家茶谱背后的人。”萧彦的鞭子划过她脖颈,“再乱跑,下次箭射的可不是流民了。”
他打马欲离开,谢昭嘶声喊道:“那么世子的目的又是什么?世子买我,就为看戏?”
萧彦没有回头,“我买的是‘谢家称茶的手’。”萧彦的背影逐渐消失在月光下。“可你这双手……如今只会沾血了。”
谢昭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蜷缩着身体将所有茶渣重新收拾好,父兄的死、洛阳茶市的动荡、那枚鎏金身扣、崔氏、寒鸦洞疫情中的流民、刚才刺伤自己的流民、萧彦为什么要买下自己,裴湛的目的又是什么,他到底在谋划着什么,这每件事似乎都在推着她走向未知的下一步,但她也理不清具体背后的关系,这些问题想猛兽一般在谢昭的脑海里翻涌,她怎么也参不透。带着时疫的“解药”转进狗洞,先救人,先救无辜百姓,救活一人算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