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民医署的药碾子日夜作响。谢昭的断指夹着铁杵,将霉茶饼碾成褐粉。流民捧着破碗排队,腕骨嶙峋如秤杆。
“谢娘子!”跛脚老妇扒住门板,“官差抢了药粉……掺进新麦当肉税交!”
门外石板车辙深陷,撒落的药粉混着泥浆,被马蹄踏成“贡”字。
萧彦的断臂刀挑开车帘。车内麻袋破口,露出**青霉茶砖裹的麦粒**——砖缝渗出暗红血水。
“狗官的秤砣……”他刀尖戳穿粮袋,拽出锈蚀的**龙首秤砣**,“称过你爹的骨头吧?”
麻袋轰然爆裂!秤砣砸进泥里,底部暗格弹开——半卷**漕运童骨账**浸在血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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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府衙前积雪泛红。州官将药粉倒进官秤,秤盘堆满霉茶砖:“肉税折药,童叟无欺!”
流民木然捧出婴骸。州官狞笑抓起骸骨上秤:“痴儿肋条二两——抵税钱三文!”
秤杆骤断!谢昭的断腕卡进秤星,骨碴割破官袍:“用我的骨……抵万民税!”
人群死寂。忽有老农嘶吼着撞向官秤!枷锁滚落,露出他后背溃烂的烙痕——**官仓鼠印**叠着“肉百九”!
“俺孙儿的骨头……”他呕出黑血,“在太后冰窖里……当灯柱啊!”
州官靴底碾碎药碗:“造反者——喂蛊!”
弩手张弓刹那,萧彦的断臂刀劈飞秤盘。茶砖混着童骨账砸向州官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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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民医署的牌匾在火中卷曲。卫珩从灰烬抽出铁镣,将烧红的“民”字烙在州官额头。
“疼吗?”他踩住州官抽搐的腿,“不及孩童烙刑万一。”
府库方向突传爆炸!烈焰吞没“肉税”告示,火墙中浮出**遇热显影的万民血指印**——正是血渥茶混药粉写的诉状。
谢昭劈开府库铁锁。库内无粮,唯有三百具铁笼垒成京观——每具笼底刻着**龙焙监茶印**!
“太后的‘税仓’……”萧彦刀尖挑开笼中骸骨踝骨,“看烙印!”
“肉十七”的烙痕旁,新烙着“税九”——人牙秤砣的官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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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衙公堂的惊堂木裂成两半。谢昭将半副铁笼砸上公案:“今日升堂——审骨!”
堂下堆满童尸骸。卫珩的银针挑开胫骨,露出骨髓中干涸的**牛痘浆**:“死者皆种过痘苗——是官军屠的!”
萧彦独手举起州官画押的税册:“册上‘剿匪千八’——实为杀民充税!”
堂外忽掷入燃烧的匾额!火中“济民”二字灼亮,流民举着药杵冲破府衙。
州官在乱棍中嚎叫:“太后懿旨……”
谢昭踩碎他喉骨:“下地狱……讨懿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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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新堤矗立铁碑。碑身无字,唯嵌三百枚童骨踝环。谢昭将节度金印熔成铁水,浇出“废税”凹痕。
萧彦的断臂刀刻完最后一划,刀尖忽指向下游——
腐船残骸上,芦苇荡托起崭新的悬壶旗。卫珩在旗杆下埋入龙首秤砣,压住半卷茶神扣残片。
谢昭将最后瓶牛痘苗倾入河中。浊浪卷过无字碑时,对岸飘来童谣:
“谢娘茶苦医人疮,卫郎针寒镇国殇。萧郎断刀劈税榜,从此人间不纳粮——”
浪头吞没尾音。腐船深处,半块鎏金蟾蜍眼随波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