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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陀罗

朝雪录:玉京秋

——【脑袋寄放处】——

暖阁内炭火烧得正旺,驱散着初冬的寒意。秦莞端坐于桌前,纤细的手指搭在庞夫人瘦弱的手腕上,凝神诊脉。一旁的小公子,乖巧地将两杯热茶小心翼翼地放在秦莞和姜时絮手边。

姜时絮多谢小公子。

姜时絮温声道谢,看着他那副努力又认真的小模样,眼中漾起温和的笑意。

小公子奶声奶气地回应:“不客气!”说完,他学着大人的样子,两手托着小下巴,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们。姜时絮被他天真可爱的神态逗得唇角微弯。

“都怪晴娘多事,一点风寒罢了,怎好劳动九娘子亲自跑一趟。”庞夫人半倚在桌上,脸色苍白,声音带着病弱的沙哑,眼神却下意识地回避着。

秦莞专注指下脉象,语气平和。

秦莞医者本分,夫人不必介怀。

她的指尖顺着脉息,状似无意地微微上移,轻轻拂向庞夫人的衣袖边缘,想查看其手臂情况。

庞夫人却如同受惊般猛地一缩手,迅速将衣袖拉下,严严实实地盖住手腕,勉强笑道:“若九娘子不介意,如此诊脉便好。”

秦莞抬眸,对上庞夫人躲闪而隐含哀求的目光,心下了然,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秦莞也好。

她继续专注于脉象,眉头却几不可查地蹙紧——这脉象,虚浮无力之外,更有一股沉郁之气,绝非仅仅是风寒。

旁边传来嘉韵咯咯的傻笑声,她正拿着一个布偶自得其乐。姜时絮的目光落在嘉韵身上,又转向庞夫人,声音温煦。

姜时絮夫人对嘉韵小姐如此上心,实乃善心善举,将来必有福报相随。

提到孩子,庞夫人紧绷的神经似乎松弛了一瞬,眼中流露出真切的温柔:“谢姜娘子吉言。韵儿和言儿都是懂事的好孩子,是我的福气。”

秦莞夫人,请换只手。

秦莞温声道。

庞夫人依言伸出另一只手。就在她收回诊脉那只手的瞬间,秦莞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在庞夫人惊惶的挣扎中,秦莞另一只手已迅速撩起了她的衣袖!

一截布满青紫淤痕、新旧交错、甚至有些地方红肿破皮的手臂,猝不及防地暴露在温暖的烛光下!那伤痕狰狞刺目,绝非“磕碰”所能造成!

秦莞夫人!

秦莞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震惊与愤怒。

秦莞这是何人打的!

庞夫人脸色煞白如纸,用力想抽回手,声音发颤:“没……没有……是我自己不小心……”

“娘撒谎!呜呜呜……”小公子突然扑进母亲怀里,小手指着那些伤痕,哭喊道:“明明是爹爹打的!我看见了!呜呜呜……”孩子的哭声撕心裂肺,道出了残酷的真相。

“言儿!不许胡说!”庞夫人慌忙抱住儿子,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一边安抚他,一边试图掩盖,“乖,言儿不哭,去院子里玩一会儿,小心些,别跑远……”她几乎是祈求般地将孩子往外推。

姜时絮看着这揪心的一幕,压下心头的怒火,声音依旧维持着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姜时絮夫人,这些外伤,用些活血化瘀的膏药,静养数日便可痊愈。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庞夫人。

姜时絮但真正的伤,在里不在外。

秦莞接口,语气沉重而直接。

秦莞夫人精神萎靡,心如死灰,这才是身体虚弱的根源。

“噗通”一声,晴娘重重跪倒在秦莞脚边,泪水涟涟:“九娘子!姜娘子!求求你们,帮帮夫人吧!奴婢求你们了!”她重重磕头。

“晴娘!不可无礼!快起来!”庞夫人急声喝止,却因动作牵扯到伤口,痛得倒吸一口冷气。

秦莞俯身去搀扶晴娘。

秦莞晴娘,有话起来说。

晴娘却执拗地跪着,泣不成声:“您听我说,老爷近来脾气越发暴躁,动不动就拿夫人撒气,前些天刚把夫人叫到书房磋磨一番,前天大公子被人打伤,老爷又怪罪到夫人头上,夫人天天以泪洗面,食不下咽,如何不心如死灰啊。”晴娘字字血泪,控诉着庞辅良的暴行。

“晴娘!”庞夫人痛苦地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

秦莞再次用力搀扶。

秦莞晴娘,你的心意我们知道了,快起来!

晴娘泪眼婆娑地看向秦莞,充满绝望中的最后一丝希冀:“九娘子,求您了!求您一定帮帮夫人!求您了!”

这时,嘉韵似乎被这压抑的气氛吓到,突然哭喊起来:“娘!我饿了!我饿了!”

这哭喊如同救命稻草,庞夫人立刻抓住:“晴娘!快!别为难九娘子了!快去哄韵儿吃饭!快去!”

秦莞趁机将晴娘拉了起来,晴娘抹着泪,一步三回头地去哄嘉韵。

姜时絮的目光重新落回庞夫人身上,带着深沉的探究。

姜时絮夫人,嘉韵小姐……一直是这般心智吗?

庞夫人疲惫地点头,看着懵懂啃着点心的嘉韵,眼中满是怜惜:“是。我遇到韵儿时,她便已是这样,神智如同四五岁的孩童,再也长不大了。许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吧。”

姜时絮声音放得更柔,却直指核心。

姜时絮夫人,您带着这样一双儿女,日后……究竟有何打算?难道要在这炼狱里,熬到小公子长大吗?

庞夫人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被一种近乎麻木的坚韧取代:“老爷……虽待我平平,但对言儿,终究是疼爱的。等言儿再长大些,能读书明理,或许……或许就能帮衬着老爷,支撑门楣,到那时……日子总会好过些吧?”这话语,连她自己都说得毫无底气。

秦莞闻言,心中涌起强烈的悲愤与不认同,言辞变得异常犀利。

秦莞夫人莫要再抱有幻想了,一个男人能打你一次,便有无数次,他只会打的越来越顺手,越来越毫无顾忌,能对女人动手的男人都是品行败坏,彻头彻尾的懦夫,又怎么会有改变自己的毅力与决心。

庞夫人被这直白犀利的话语刺得浑身一颤,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秦莞毫不留情地继续剖析。

秦莞小公子长大了又如何,他整日看着母亲受辱受屈打而无能为力,长期以往,内心必定憋屈压抑,又怎么可能长成有担当的栋梁之材,夫人还是莫要用孩子做借口了。

庞夫人的脸色由白转灰,身体微微发抖,仿佛被剥开了最后一层保护壳,露出内里鲜血淋漓的真相。

姜时絮轻轻握住庞夫人冰凉颤抖的手,声音沉静而有力,带着最后的规劝。

姜时絮夫人,九娘子所言,字字肺腑。您与一双儿女,若想挣脱这无边地狱,重获新生,唯有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舍弃这看似富贵实则腐朽的牢笼!唯有如此,您和孩子们,才可能有真正的出头之日。言尽于此,望夫人……千万珍重,三思而行。

庞夫人闭上眼,两行清泪无声滑落,浸湿了衣襟。她紧紧攥着姜时絮的手,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最终却只是无力地松开,喃喃道:“……多谢两位娘子……金玉良言……容我再……想想……”

沉重的气氛笼罩着暖阁,只有嘉韵懵懂的咀嚼声和庞言压抑的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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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儿一路小跑着冲进姜时絮的厢房,气息未匀便急急道:

桐儿娘子!大公子那边派人传话,让咱们赶紧收拾行李,明儿个天一亮就启程离开豫州!

姜时絮正翻看案上卷宗的手猛地一顿,眸中锐光一闪。

姜时絮这么急?定是与刘仁励之死脱不了干系!

她立刻放下卷宗,果断吩咐。

姜时絮桐儿,你速去收拾要紧行李!我去寻九妹妹和凝儿!

事态突变,必有蹊跷。

然而,她刚走到门边,手还未触及门闩——

“法眼观见孝子心,救母欲往地府寻,驾起祥云灵山外,慈航引路指迷津,慈航引路指迷津——”

那阴魂不散的凄婉唱腔,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缠绕着刺破死寂的夜空!

桐儿吓得一哆嗦,脸色发白。

桐儿这……这大半夜的,怎么又唱起来了?怪瘆人的!

姜时絮猛地停住脚步,眼神瞬间凝成寒冰。

姜时絮这是第四次了!每一次唱起这段《目连救母》,必有人丧命!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她不再犹豫,猛地一把推开房门!

“呼——” 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瞬间吹散了室内的暖意,也吹乱了姜时絮鬓边的发丝。她毫不犹豫,身影如离弦之箭,冲入浓墨般的夜色中。

灯笼的光晕在嶙峋的假山群中晃动,投下幢幢鬼影。姜时絮屏息凝神,循着那飘忽的唱腔疾行。忽然,一个模糊的橙色身影在前方假山缝隙间一闪而过!

姜时絮瞳孔微缩,立刻提气追了上去!

前方传来一声短促的、女子惊恐的尖叫!

姜时絮心头一紧,转过几块巨大的假山石,眼前豁然开朗——只见昏暗的光线下,三条人影纠缠在一起!

来不及细看,浓烈的杀气扑面而来!姜时絮手腕一翻,寒月短刀已然出鞘,身形如电直扑过去!

“锵!”

“叮!”

两声清脆的金铁交鸣几乎同时响起!

一把冰冷的长剑剑锋,堪堪停在姜时絮颈侧半寸!而姜时絮手中的寒月,也精准地抵在对方的咽喉要害!

电光火石间,四目相对!

姜时絮凝儿?

姜时絮看清对方英气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错愕,瞬间收刀。

岳凝阿絮?!

岳凝同样满脸震惊,手腕一抖,长剑“唰”地收回鞘中,心有余悸。

岳凝你怎么在这儿?吓死我了!

她方才感受到凌厉的杀气,本能拔剑反击,万没想到竟是姜时絮。

姜时絮顾不上解释,目光立刻投向地上蜷缩着瑟瑟发抖的身影——正是嘉韵!而蹲在嘉韵身边,正焦急查看的,正是秦莞!

姜时絮怎么回事?

姜时絮快步上前,声音急促。

姜时絮我听到声音赶过来的!

岳凝懊恼地解释。

岳凝我们也是循着那鬼唱腔找来的,刚转过假山就撞见她!黑灯瞎火的,她突然出现在面前,我一紧张拔了剑,结果把她吓着了……

她指了指地上吓得牙关打颤、浑身痉挛的嘉韵。

秦莞迅速从旁边捡起一根树枝,用力掰开嘉韵紧咬的牙关,将树枝塞进去。

秦莞应是惊风。

她抬头,语速飞快。

秦莞表姐,搭把手。

姜时絮立刻蹲下,将嘉韵侧过身。秦莞则手法娴熟地按压揉捏嘉韵肩颈后的几个关键穴位。

很快,嘉韵急促的呼吸稍稍平复,剧烈的抽搐也减弱下来,只是眼神依旧涣散,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呜咽。

秦莞快!送她回去!

秦莞当机立断。

岳凝二话不说,一把将轻飘飘的嘉韵打横抱起。秦莞在前引路,三人迅速朝着庞夫人的院落疾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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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夫人房中灯火通明。她正心神不宁地做着针线活,针线篓被匆忙冲进来的几人带起的风掀翻在地也顾不得了。

“韵儿!我的韵儿怎么了?!”庞夫人扑到床前,看着女儿苍白的小脸,心如刀绞。

嘉韵被安放在床上,似乎感受到母亲的气息,微微睁开眼,虚弱地往庞夫人怀里钻,含糊地喊着:“娘……娘……”

姜时絮夫人。

姜时絮嘉韵小姐适才受了惊吓,她之前可有过类似情况?

庞夫人紧紧抱着女儿:“韵儿自小就有这个病根儿,一受大惊吓就容易犯!”她心疼地抚摸着嘉韵冰凉的脸颊。

这时,小公子庞言抱着两个做得栩栩如生的布偶戏人跑了过来,踮着脚递到床边:“姐姐你看!戏人偶!别怕!”

嘉韵的目光被色彩鲜艳的玩偶吸引,伸手抓过一个,紧皱的眉头似乎松了些,但随即又撅起嘴,带着哭腔闹起来:“娘!我的将军呢?我要我的将军!”她开始在床上不安地扭动。

“好好好,要将军!弟弟快去拿将军!”庞夫人连忙安抚,示意庞言。

庞言用力点头,转身跑到里屋,吃力地拖出一个藤编的小筐,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布偶。他费力地将筐子拖到床边:“姐姐!将军在这儿!”

庞夫人拿起一个穿着盔甲、手持长矛的威武将军布偶,塞到嘉韵手里:“韵儿乖,将军在这儿呢,保护韵儿!”

嘉韵紧紧抱住“将军”,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

秦莞的目光落在那些制作极为精良、神态各异的布偶上,尤其是嘉韵手中的“将军”和另一个造型的玩偶,心中一动。

秦莞这两个玩偶做得真精细,夫人是在哪里买的?

庞夫人叹了口气,一边轻拍着女儿,一边回答:“韵儿喜欢听戏,可她的情况……又不便见外人。所以晴娘就特地学着做了这些戏偶给她,让她能自己摆弄着玩,解解闷。”

嘉韵抱着“将军”玩偶,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玩偶的胳膊,小嘴忽然一张一合,竟又断断续续地哼唱起来: “驾起祥云灵山往,慈航引路指迷津——”

这熟悉的调子,这清晰的唱词! 姜时絮、秦莞、岳凝三人几乎是同时倒吸一口冷气,震惊地看向对方!

岳凝猛地凑近秦莞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岳凝嘉韵会唱目连救母!那我们之前听到的……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想浮现在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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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夫人忧心女儿,派了一个看起来还算伶俐的婢女,提着灯笼送姜时絮三人离开。

走到院落门口,秦莞对那婢女客气道:

秦莞有劳了,就送到这里吧,我们自己回去便可。

婢女屈膝行了一礼:“是,娘子们慢走。” 转身便快步回了院子,身影消失在门内。

岳凝见人走了,立刻迫不及待地开口。

岳凝阿絮,小碗儿!那个嘉韵她……

她脸上还带着未散的惊疑。

姜时絮嘘——

姜时絮却猛地一把抓住岳凝的手腕,眼神锐利地示意她噤声!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个回屋的婢女身影,直到确认对方进了屋门,才拉着岳凝和秦莞快步向前走了十几步,远离了庞夫人院落的范围。

夜风吹拂,带来一丝凉意。姜时絮在一丛生长得异常茂盛、开着白色漏斗状花朵的植物旁停下脚步。

岳凝这是什么花?长得怪好看的。

岳凝好奇地凑近,伸手就想触碰那洁白的花朵。

秦莞别动!

秦莞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岳凝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她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姜时絮蹲下身,仔细辨认着叶片和花朵的形状,声音低沉而清晰。

姜时絮这是曼陀罗花。全株剧毒,尤其种子毒性最强。误食或大量吸入其花粉,会使人产生幻觉、头晕、口干、吞咽困难,严重者甚至会昏迷、抽搐,乃至……致命。

她抬眸,目光如冰刃般扫过这片在夜色中静静绽放的毒花丛。

姜时絮百草园里,那些被混入‘天香豆蔻’中的毒物之一,就有曼陀罗的种子。

岳凝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岳凝这……这东西怎么会种在这里?!

就在庞夫人屋子不远!

秦莞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对岳凝急声道。

秦莞凝儿!你脚程快!立刻去找你七哥!让他速带人手前来!要快!

岳凝好!我马上去!

岳凝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如一阵风般朝着燕迟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身影迅速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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