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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栀又开

朝雪录:玉京秋

——【脑袋寄放处】——

晨光熹微,秋云镇的青石板路浸润着昨夜的露水,湿漉漉地夜的露水,湿漉漉地反射着天光。

姜时絮的身影融在这片宁静的曙光里。她肩上挎着半旧的药箱,一手拎着个小马扎,另一手提着一条新鲜的肋排。

一只毛茸茸的小黄狗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脚边,尾巴欢快地摇着,鼻尖时不时蹭蹭她的裙角。

这小黄是一个月前她在山坳里采药时捡到的,腿上有伤,蜷在枯叶堆里呜呜咽咽。如今伤好了,便成了她形影不离的小尾巴。

三年了。

她走过江南的杏花烟雨,踏过塞北的戈壁黄沙,看过岭南的葱茏瘴气的葱茏瘴气,唯独绕开了那座曾让她爱恨交加、鲜血淋漓的京城。

这三年,无论她走到哪里,总有些消息避无可避地钻进耳朵。新皇仁厚,摄政王勤勉,永慈郡主乐善好施……这些名字,连同那些早已尘埃落定的往事,如同微风,拂过她刻意筑起的心墙。

她不去深听,亦不再深想。

云州秋云镇,山明水秀,民风淳朴。

这里的山水草木,对她这个卸下千斤重担、只求一身轻的过客而言,是恰到好处的慰藉。

她赁了间临街的小院,门前有棵老槐树,她便时常在树下支个小摊,为邻里看些头疼脑热的小疾,分文不取。

日子清寂,却也安稳。

只是,她这副清绝的容貌,在这小镇里终究太过打眼。

初来时,上门说媒的几乎踏破了门槛。

姜时絮不堪其扰,索性对外称自己是新寡,要为亡夫守足三年孝期。

果然,闲言碎语和媒婆的喧闹渐渐少了。只是,镇民们看向她的眼神,渐渐染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怜悯。

街头王屠夫今日硬塞给她的这条排骨,便是这“被丈夫抛弃的可怜小寡妇”身份带来的“福利”。

姜时絮有些无奈,却又觉得这误会带来的善意,笨拙得让她心头发软。

将排骨放回小院,她挎上药箱,带着小黄,走向她惯常摆摊的老槐树下。

晨光漫过瓦檐,在青石板上流淌。

“姜娘子今日又来义诊啦?”

挑着满满当当杂货担子的李货郎路过,熟稔地打着招呼,担子上挂着的拨浪鼓随着他的步伐“叮咚”作响。

姜时絮含笑点头,目光却被货郎腰间一块玉佩吸引——缠枝莲纹,细腻温润,是京城玉工坊最擅长的样式。她心头微动,刚要开口询问。

“哇——” 街角一阵孩童的喧闹由远及近,几个追逐纸鸢的孩子如一阵风般跑过。跑在最前面的小姑娘被老槐树虬结的树根狠狠绊倒,“噗通”一声摔在地上,细嫩的膝盖蹭在粗糙的石板上,立刻渗出了血珠。

姜时絮几乎是本能地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她迅速打开药箱取出干净的纱布和一小瓶药水,几步走到女孩身边,屈膝蹲下,声音是惯有的温和。

姜时絮别怕,姐姐帮你看看。

她动作轻柔地清理掉沙砾,涂抹上清凉的药膏,再用纱布仔细包好。

“谢谢姜姐姐!”小姑娘破涕为笑,甜甜地道谢,被随后赶来的小伙伴拉走了。

孩子们都喜欢围着这个漂亮又温柔的姐姐转。

货郎在一旁看得真切,由衷赞道:“姜娘子真是菩萨心肠,人又生得这般好模样,也不知将来哪个有福气的能娶回家去。”

姜时絮只是浅浅一笑,将话题不着痕迹地转开,目光再次落在那块玉佩上。

姜时絮李大哥这玉佩,样式精巧,可是去了趟京城?

货郎一听,脸上露出几分得意:“是啊!家里盘算着去京城开个铺面,我这不是先去探探路,看看行情嘛。”他放下担子歇了口气,拨浪鼓又清脆地响了两声。

姜时絮指尖无意识地划过药箱冰凉的铜扣,声音放得更轻了些。

姜时絮京城……如今可还安稳?

那“安稳”二字,在她舌尖滚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安稳!安稳得很!”

货郎立刻接口,语气笃定。

“小皇帝年纪是不大,可上头有摄政王撑着呐!把朝堂管得是井井有条,听说前些日子还下旨减免了三成赋税,老百姓都念着摄政王的好呢!”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趣闻,压低了点声音,带着点市井的兴奋,“还有件稀奇事,都传遍了!说那位尊贵的摄政王爷,这三年发了疯似的在找一个人,好像叫什么永安郡主?啧啧,整整三年啊,派出去的人马一拨接一拨,天南海北地寻,那份痴心,可真是……”

货郎后面的话,姜时絮有些听不真切了。

她垂着眼,手指正捻开一瓶药膏的软木塞,指尖触到那冰凉坚硬的瓷瓶,一股寒意仿佛顺着指尖瞬间蔓延至心口,让她恍惚间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月光清寒、诀别无声的夜晚。

瓷瓶的凉,与那夜的玉笛、那夜的“寒月”,如出一辙。

“呜……”脚边的小黄突然蹭了蹭她的裤脚,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仰着小脑袋,警惕又好奇地望向不远处。

姜时絮顺着它的目光看去。

街对面茶馆的屋檐下,那留着山羊胡的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醒木拍得啪啪作响:“……列位看官,您道那摄政王为何三年不娶?皆因心中有一人!便是那三年前宫变之夜,飘然远去的永安郡主!两人本是情深意重,奈何造化弄人……郡主为消弭血仇心结,不辞而别,王爷是痴心一片,寻遍天涯海角,此情可叹,此心可鉴呐……”

茶馆里传出几声附和与唏嘘。

“姜娘子?”货郎见她久久不语,目光怔忡地望着说书摊子,扬声唤道,“我这还得赶路去码头,就先行一步了!下次回来,定给你带些京城最有名的蜜饯果子尝尝!”

姜时絮猛地回神,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对着货郎露出一个清浅得体的笑容露出一个清浅得体的笑容。

姜时絮多谢李大哥。

货郎挑起担子,拨浪鼓“叮叮咚咚”地响着,身影渐渐汇入街巷的人流。

刚送走货郎,挎着竹篮卖花的张阿婆颤巍巍地走过来。

老人二话不说,抓起一把带着晶莹晨露、洁白芬芳的山栀子花,不由分说地塞进姜时絮手里:“絮丫头,拿着!瞧你这几日总像没睡醒似的,眼神都飘着,插瓶子里闻闻香,提提神!”

阿婆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浑浊的老眼里是毫无保留的疼惜,声音压得更低了些:“丫头啊,别总想着以前那些糟心事儿了。人呐,得往前看,日子总要一天天往下过的,是不是?”

栀子花特有的浓郁香气瞬间在鼻尖弥漫开来,清冽中带着一丝甜腻,霸道地占据了她所有的嗅觉。

这香气如此熟悉,瞬间将她拉回一苇居那片摇曳的花丛。姜时絮捏着那柔软微凉的花瓣,看着阿婆蹒跚离去的背影,心中那股被小镇善意密密包裹、却又无处可逃的暖意与酸涩交织翻涌,最终化作唇边一丝无奈又复杂的低笑。

这小镇的风物人情,暖得让她心头发涩,那“被抛弃寡妇”的误会,更是让她哭笑不得的负担。

“汪!汪!” 小黄狗突然又冲着街角的方向叫了两声,带着点警惕。

姜时絮循声望去。

一个身着半旧青布长衫的年轻书生局促地站在那里,手里紧紧捏着一卷书,目光直直地落在她身上,脸颊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晨光映照,泛着明显的红晕。

他似乎鼓足了勇气,才迈步上前,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有些僵硬地拱了拱手。

“姜…姜娘子安好,”书生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文气,“晚生周明轩,家住镇西柳条巷。家母…家母近来咳疾又犯了,入夜尤甚,辗转难眠。久闻姜娘子医术仁心,不知…不知可否劳烦娘子移步寒舍,为家母诊治一二?”

姜时絮眼底那点因回忆和善意带来的微澜迅速敛去,恢复了惯有的平静温和。她将手中的栀子花小心地放在药箱盖上,利落地背起药箱。

姜时絮周公子不必多礼,救人要紧,请带路吧。

“多谢姜娘子!多谢!”周明轩如蒙大赦,连忙侧身引路。

小黄狗颠颠地跟在姜时絮脚边,好奇地嗅着石板路的缝隙。

浓郁的山栀子花香依旧固执地萦绕在她周身,与前方茶馆里说书人隐约传来的抑扬顿挫,远处货郎早已听不见的拨浪鼓余音,以及小镇清晨特有的、锅碗瓢盆的轻微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安稳而鲜活的市井烟火图景。

青石板的纹路在脚下延伸,周明轩在前方絮絮叨叨说着母亲的病情。

姜时絮安静地听着,偶尔应和一两声,步履从容。

山栀子花的香气,无声无息地渗入了初秋微凉的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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