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日期
2月24日，数字在视线里渐渐模糊
厨房里，奶油蘑菇汤在锅中咕嘟作响，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他关小火，用木勺轻轻搅动，确保不会粘锅
餐桌已经布置好了，两人份的餐具，中间摆着一小束满天星，这不是什么隆重装饰，但足够传达今天是个特别日子的信息
丁程鑫如果马嘉祺还记得的话…
手机震动起来，丁程鑫几乎是扑过去接的
丁程鑫喂？
外卖员丁先生，您预订的蛋糕已经准备好了，请问什么时候方便
丁程鑫哦，谢谢，我晚点去取
丁程鑫努力掩饰声音里的失落
挂掉电话，他看了看墙上的钟
晚上七点四十，马嘉祺说好七点下班
也许又被手术耽搁了，再等等
烤箱"叮"的一声响起，丁程鑫戴上隔热手套取出烤好的蒜香面包
金黄酥脆，完美，这是他第三次尝试这个食谱，前两次要么太硬要么太咸，今天终于成功了
八点十五分，门铃没响
八点四十五分，手机屏幕依然暗着
九点二十分，奶油蘑菇汤表面结了一层薄膜
丁程鑫坐在餐桌前，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满天星有些蔫了，耷拉着脑袋，像在替他表达某种情绪
他拿起手机，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马嘉祺的电话
响了六声，才被接起来
马嘉祺喂？
马嘉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
#丁程鑫还在医院？
丁程鑫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马嘉祺…有个急诊手术，刚结束
马嘉祺似乎才想起来什么
马嘉祺你...吃饭了吗？
丁程鑫看着一桌已经凉透的菜肴，嘴角扯出一个微笑
#丁程鑫吃过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马嘉祺还要写术后报告，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丁程鑫好，注意安全
挂断电话，丁程鑫静静地坐了一会儿
然后起身，把汤倒回锅里重新加热，面包放回烤箱保温，丢掉了满天星
做完这些，他走到画室，从抽屉深处拿出一个小本子，快速写了些什么，又撕下来折成星星形状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罐，里面已经装了半罐五颜六色的纸星星
丁程鑫拧开盖子，把新折的蓝色星星放进去，轻轻摇了摇
星星们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像是在分享彼此的秘密。
丁程鑫生日快乐，丁程鑫
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轻声说
…… ……………………………………
马嘉祺推开家门时，凌晨一点的钟声刚好响起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壁灯，暖黄的光线下，他看到餐桌上摆着盖好的菜肴和一副用过的餐具
走近了，才发现盘子旁边放着一张小卡片
「手术顺利吗？饭菜在烤箱保温，记得吃」
马嘉祺皱眉，掀开餐盘盖子
奶油蘑菇汤、蒜香面包、茄丁捞面，还有应该是自制的蛋糕
都是他喜欢的菜色，而且明显花了不少心思准备
他拿出手机查看日历，2月24日下面没有任何备注
翻到备忘录，同样空空如也
正当他准备放下手机时，一条三年前的提醒突然跳入眼帘
「阿程生日，准备礼物」
马嘉祺的手指僵住了
今天是丁程鑫的生日
他快步走向丁程鑫的卧室，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勾勒出床上那个蜷缩的身影
丁程鑫背对着门，呼吸均匀，似乎睡得很熟
床头柜上有什么东西在月光下微微反光
马嘉祺走近，认出那是一个玻璃罐，里面装满了手工折的纸星星
他好奇地拿起一颗掉在罐子旁边的粉色星星，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拆开了
「 马嘉祺今天夸我画的夕阳好看，虽然可能只是客套，但还是开心了一整天」
马嘉祺的心跳突然加快了
他又拆开一颗蓝色的
「 25岁生日，马嘉祺又忘了，不过没关系，他救了人，这比生日重要多了」
纸上的字迹有些颤抖，像是写字的人情绪不太稳定
马嘉祺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刺痛，他小心地把纸条重新折好放回罐子旁边，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回到客厅，他看着那桌已经凉透的饭菜，突然没了胃口
但最终，他还是坐下来，一口一口吃完了所有食物，包括那块蛋糕
…………………………………………
丁程鑫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睁开眼，阳光已经洒满了半个房间
他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开门，门外却没有人，只有一个小礼盒放在地上
盒子上贴着一张便签
「抱歉昨天忘了生日快乐——麻祺」
丁程鑫眨了眨眼，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呼吸瞬间停滞
里面是一套Rembrandt限量版油画棒，他上个月随口提过想要但一直没舍得买的那款
马嘉祺醒了？
马嘉祺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丁程鑫抱着画具小跑过去，看到马嘉祺居然在煎蛋，身上还穿着家居服，明显今天不上班
#丁程鑫你...怎么在家？
丁程鑫问，眼睛亮晶晶的
马嘉祺头也不回
马嘉祺调休
他顿了顿
马嘉祺昨晚...抱歉
丁程鑫摇摇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丁程鑫手术重要嘛
#丁程鑫这个...
他举起画具
#丁程鑫谢谢，太贵重了
马嘉祺你喜欢就好
马嘉祺简短地说，把煎蛋盛到盘子里
马嘉祺吃早餐吧
丁程鑫注意到马嘉祺眼下浓重的黑眼圈，显然没睡好
他想问对方是不是看了星星罐里的内容，又怕答案是否定的
最终，他只是安静地坐下，开始吃那份形状不太规则的煎蛋
马嘉祺今天有什么安排？
马嘉祺突然问
丁程鑫差点被橙汁呛到
#丁程鑫呃...没什么特别的，可能去画室...
马嘉祺晚上有空吗？
马嘉祺的声音有些紧张，手指不自觉地在桌下绕圈圈，像在背诵排练好的台词
马嘉祺我订了Le Ciel的位置，七点
#丁程鑫Le Ciel是城里最难订的法国餐厅，至少要提前两个月预约
丁程鑫瞪大眼睛
#丁程鑫你什么时候...
马嘉祺两个月前
马嘉祺推了推眼镜
马嘉祺我记得...你的生日
丁程鑫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他低头喝着橙汁，掩饰自己可能失控的表情
#丁程鑫嗯，有空，当然有空
马嘉祺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马嘉祺好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之间的餐桌上，丁程鑫突然觉得，也许25岁的第一天，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
凌晨三点十七分，马嘉祺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
他睁开眼，黑暗中听觉格外敏锐
那是画室的方向传来声音
他轻手轻脚地起床，顺着声音走去
画室门缝下透出一线光亮，还有画笔在画布上摩擦的沙沙声
马嘉祺正要敲门，突然听到一声压抑的咳嗽，接着是纸张翻动的声音
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
丁程鑫蜷在画架前，脸色苍白得吓人，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鼻子和嘴角有明显的血迹
已经干涸了
在白炽灯下显得格外刺眼
地上散落着十几张草图，每张都是不同角度的城市夜景
马嘉祺阿程！
马嘉祺几步冲上前
丁程鑫吓了一跳，手中的炭笔掉在地上
他下意识用袖子擦了擦鼻子，看到血迹时明显愣了一下
#丁程鑫啊...可能太干燥了...
马嘉祺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马嘉祺严厉地问，手指已经搭上了丁程鑫的脉搏
#丁程鑫就今晚...不对，昨晚？
丁程鑫试图微笑，但笑容虚弱得像是随时会消失
#丁程鑫没事的，我经常这样，画画太投入就...
马嘉祺不由分说地把他拉起来
马嘉祺去医院
#丁程鑫现在？别闹了，都几点了...
丁程鑫想挣脱，但马嘉祺的手像铁钳一样牢固
马嘉祺要么自己走，要么我抱你去
马嘉祺的声音冷得像冰
马嘉祺选一个
丁程鑫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但最终只是疲惫地点点头
#丁程鑫我换件衣服
急诊科的灯光永远那么刺眼
值班医生是马嘉祺的同事，看到他们时挑了挑眉
张铭小马，这么晚...
#马嘉祺血常规，电解质，再加个头部CT
马嘉祺简短地说，把丁程鑫按在诊床上
丁程鑫无奈地配合着各种检查，像个乖巧的人偶
只有当马嘉祺暂时离开去拿报告时，他才小声问医生
#丁程鑫真的很严重吗？
医生看了看化验单
张铭贫血，加上过度疲劳
张铭你最近睡眠怎么样？
丁程鑫移开视线
#丁程鑫还行...
马嘉祺每天睡不到四小时
马嘉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手里拿着CT报告
马嘉祺持续至少两个月
丁程鑫猛地抬头
#丁程鑫你怎么知道？
马嘉祺智能手环数据
马嘉祺平静地说
马嘉祺你去年生日我送的，记得吗？
丁程鑫哑口无言
他确实戴着那个手环，但从没想过马嘉祺会查看数据
张铭不是大病，但需要调整
医生开了些补铁剂和维生素
张铭最重要的是休息，年轻人别拿身体开玩笑
回家的出租车上，两人都沉默着
丁程鑫靠在车窗上，眼睛半闭，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马嘉祺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热
马嘉祺为什么？
马嘉祺突然问
丁程鑫微微睁开眼
#丁程鑫什么为什么？
马嘉祺为什么要这样...透支自己？
马嘉祺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颤抖
马嘉祺那些画稿，明明没有截止日期
丁程鑫望着窗外飞逝的街灯，沉默了良久
#丁程鑫睡不着
马嘉祺为什么睡不着？
#丁程鑫……
丁程鑫沉默了很久，久到马嘉祺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丁程鑫怕做噩梦
马嘉祺想问是什么样的噩梦，但丁程鑫已经闭上眼睛，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他只好把外套轻轻披在对方肩上，感受着那单薄身体传来的细微颤抖
到家后，马嘉祺坚持要丁程鑫立刻睡觉
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丁程鑫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丁程鑫能...留下来吗？
丁程鑫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丁程鑫就今晚
马嘉祺僵住了
这是同居以来，丁程鑫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请求
他低头看着对方苍白的脸和带着血丝的眼睛，胸口泛起一阵钝痛
马嘉祺好
他简单地说，关上了灯
黑暗中，两人背对背躺着，中间隔着一道小心翼翼的距离
马嘉祺能闻到淡淡的柠檬味信息素，混合着一丝血腥气，让他想起丁程鑫画室里那些疯狂的草图
每一笔都像是要把灵魂撕碎
#丁程鑫马嘉祺
丁程鑫突然轻声唤道
马嘉祺嗯？
#丁程鑫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画夜景吗？
丁程鑫的声音飘忽得像梦呓
#丁程鑫因为夜晚...所有人都睡了，没人会看到你的脆弱
马嘉祺转过身，在黑暗中凝视着那个背影
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词穷
最终，他只是轻轻地搂着丁程鑫，感受着那具身体传来的温度
马嘉祺睡吧
他低声说
马嘉祺我在这
………………………………………………
第二天中午，马嘉祺提前下班回家，发现丁程鑫不在
画室门关着
门上贴了张便条
「去画室取东西，晚饭前回来」
马嘉祺皱了皱眉，拿出手机查看丁程鑫的手环定位
确实在画室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做自己的
打开电脑处理邮件时，一个文件夹吸引了他的注意
阿程画展
马嘉祺不记得自己创建过这个文件夹
点开后，他发现里面整齐地收藏着丁程鑫近三年所有画展的报道、评论和照片，甚至还有一些他根本不知道丁程鑫参加过的群展资料
最让他震惊的是一个子文件夹，命名为「作品集」，里面是丁程鑫每一幅公开作品的详细记录，包括创作背景、技法分析和...马嘉祺自己写的短评
「《落日与少年》 -- 用色大胆，但情感表达过于直白，少了些层次」
「《雨夜》--进步明显，光影处理有质感，能感受到画者的孤独」
「《星》-- 惊艳。第一次觉得他的画能触动我」
马嘉祺完全不记得自己写过这些
一定是某次看完展览随手记下的，但为什么如此系统性地保存下来？
他继续浏览，在文件夹最深处发现一个加密的PDF，文件名是「诊断报告」
输入几次密码都错误后，马嘉祺尝试了自己的生日文件打开了
那是一份三年前的心理评估报告
患者姓名丁程鑫。诊断结果栏赫然写着
「中度抑郁发作伴焦虑，有自伤行为（非自杀意图），诱因：重要关系丧失恐惧」
评估日期：2022年7月19日
马嘉祺的手指开始发抖。那是他赴美交流前一周，他们大吵一架后
他记得丁程鑫当时歇斯底里的样子，记得自己冷漠地转身离去，记得接下来一周丁程鑫反常的安静
但他不知道，在他离开后，丁程鑫去了医院，得到了这样一份诊断
手机突然响起，马嘉祺猛地合上电脑
是医院打来的，急诊手术
他机械地应答着，大脑却还在处理刚才的信息
挂掉电话，他最后看了一眼紧闭的画室门，拿起外套冲出了家门
在电梯里，他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查看丁程鑫的手环数据
心率正常，位置仍在画室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画室里，丁程鑫正对着满墙马嘉祺的肖像画发呆，手腕上戴着的，是另一只早已没电的旧手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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