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婴望着窗外飘进来的桂花香,喉结悄悄动了动。
薛洋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个食盒,见他盯着院子里的桂花树发呆,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看什么呢?”
“没什么,”魏婴转过头,眼神往食盒上瞟了瞟,“买了什么?”
“你爱吃的糖糕,刚出炉的。”薛洋把食盒打开,一股甜香漫开来,可魏婴的目光却没怎么停留,反而又看向了墙角那坛被薛洋藏了许久的酒——那是上次金子轩送来的桂花酿,说是等孩子生下来给他们庆功的。
薛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瞬间明白了,眉头皱了起来:“想喝酒?”
魏婴被戳穿心思,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声音放软了些:“就一小口,尝尝味儿就行。你看这桂花都开了,配点桂花酿多好……”
“不行。”薛洋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把糖糕往他手里塞,“大夫说了,你现在不能沾酒,对孩子不好。”
“就一小口嘛,”魏婴拉着他的衣袖晃了晃,眼底带着点讨好的笑意,“你不说,孩子也不会知道的。”他现在肚子还不算太大,孕期反应也轻了些,实在是馋那口酒馋得紧。
薛洋被他晃得心头发软,可理智还在:“一口也不行。”他板起脸,故意凶道,“再闹,以后糖糕都不给你买了。”
魏婴撇了撇嘴,没再闹,只是低头啃着糖糕,吃着吃着就没了兴致,连带着看薛洋的眼神都带了点委屈。
薛洋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也不落忍。他知道魏婴以前多爱喝酒,尤其是在云梦的时候,常常和江澄凑在一起偷喝,如今被这么管着,心里肯定憋得慌。
到了夜里,魏婴已经睡着了,薛洋却悄悄起身,走到墙角那坛酒边,犹豫了半天,还是舀了一小杯,又兑了些温水,才轻手轻脚地回到床边。
他轻轻推了推魏婴:“魏婴,醒醒。”
魏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闻到空气中淡淡的酒香,瞬间清醒了:“你……”
“就一小口,兑了水的。”薛洋把杯子递到他嘴边,声音放得很柔,“快喝,别让孩子知道。”
魏婴眼睛一亮,连忙凑过去喝了一小口。兑了水的酒气淡了许多,却依旧带着桂花的甜香,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得让他舒服地眯起了眼。
“好喝吗?”薛洋笑着问。
“嗯!”魏婴点头,还想再喝,却被薛洋把杯子拿走了,“好了,就一口,再喝该醉了。”
魏婴也知道见好就收,乖乖地躺好,往薛洋怀里缩了缩,鼻尖还萦绕着那点淡淡的酒香,心里满足得很。
“薛洋,你真好。”他嘟囔着,很快就又睡着了。
薛洋低头看着他满足的睡颜,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替他掖好被角。
罢了,偶尔纵容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让他是魏婴呢,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窗外的桂花还在悄悄散发着香气,像在为这深夜里的一点小纵容,添了丝甜甜的暖意。
魏婴抱着刚绣好的小肚兜去找薛洋时,正撞见他把那坛没喝完的桂花酿摔在地上。
酒液溅了满地,带着甜香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碎瓷片弹到脚边,魏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怀里的肚兜差点掉在地上。
“你发什么疯?”魏婴皱着眉,他从没见过薛洋这样,眼底像燃着戾气,连带着周身的气息都冷得吓人。
薛洋转过头,眼神像淬了冰:“我发疯?魏婴,你倒是说说,金子轩跟你说了什么?”
“子轩哥就问了问我夜里睡得好不好,怎么了?”魏婴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怀里的肚兜被攥得发皱,“你这是听了谁的闲话?”
“闲话?”薛洋冷笑一声,一步步逼近,Alpha的压迫感铺天盖地压过来,“他是不是跟你说,我配不上你?是不是劝你回莲花坞住着,离我远点?”
魏婴被他吼得一愣,随即涌上股委屈:“薛洋!你讲点道理!子轩哥根本没说这些!你到底在气什么?”
“我气什么?”薛洋攥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我气你什么都瞒着我!气你一碰到金子轩就笑!魏婴,你是不是还想着离开我?”
后颈的腺体忽然一阵刺痛,是被他的情绪牵动的。魏婴疼得眼圈发红,却梗着脖子不肯示弱:“是!我是想走!跟你这样不讲理的人待在一起,谁受得了!”
这话像根刺,狠狠扎进薛洋心里。他猛地甩开魏婴的手,眼神冷得像冰:“走啊!现在就走!看你离了我,能去哪里!”
魏婴被他甩得踉跄了一下,后腰撞到桌角,疼得他倒抽口冷气。他看着薛洋眼底那抹毫不掩饰的戾气,忽然觉得一阵心寒。
他没再说话,转身拿起旁边的小包袱——里面是江厌离刚给他做的几件小衣裳,转身就往外走。脚踝碰到地上的碎瓷片,划开道小口子,他却像没感觉到似的,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
薛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那股戾气瞬间泄了,只剩下空荡荡的慌。他想喊住他,喉咙却像被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魏婴一路走到莲花坞,江厌离刚把金凌哄睡着,见他红着眼圈站在门口,脚踝还淌着血,吓了一跳:“阿婴?怎么了这是?”
“师姐……”魏婴的声音一哽咽,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我能在你这儿住几天吗?”
江厌离没多问,连忙拉着他进屋,找了伤药给他处理伤口,又温了杯糖水递给他:“先坐着歇会儿,有什么事慢慢说。”
魏婴捧着杯子,看着师姐温柔的眉眼,心里的委屈像潮水似的涌上来。他没说薛洋为什么发火,只闷闷地说:“师姐,我想在你这儿住几天。”
“当然可以。”江厌离拍着他的手,眼神里满是心疼,“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夜里,魏婴躺在江厌离收拾好的客房里,后颈的腺体还在隐隐作痛,脚踝的伤口也火辣辣的。他摸着小腹,心里又委屈又气——气薛洋不讲理,气自己没出息,明明没做错什么,却被他吼得像个罪人。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空荡荡的床边,魏婴忽然想起以前薛洋总爱夜里抱着他,说怕他踢被子。
鼻尖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
他其实不想走的。
可薛洋那眼神,太伤人了。
而另一边的薛洋,在院子里站了整整一夜。地上的碎瓷片还没收拾,桂花酿的甜香混着魏婴留下的淡淡莲香,在空气里缠缠绕绕,像在嘲笑他的幼稚。
天快亮时,他才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肚兜——上面绣着只小小的莲花,针脚细密,是魏婴昨夜熬了半宿才绣好的。
指腹抚过那朵莲花,薛洋忽然捂住脸,肩膀控制不住地发颤。
他好像……真的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