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椒妹最近像是吃了十斤朝天椒,浑身透着股“非要争个高下”的火气。自从上次酸汤雨里,看见浪天宝和酸溜溜抱在一起的模样,他就憋着股劲想找机会“碾压”这条笨鱼。思来想去,决定在碧波潭办场“酸菜选美大赛”,还特意在海报上用红漆写了条铁规矩:“非酸菜精不得入内,鱼精敢闯,泼十斤花椒水!”
海报贴得满潭都是,连老乌龟精的背壳上都被贴了一张。红底黑字写着:“选最美酸菜,赢金坛子!冠军可获三百年老坛酸汤秘方,亚军得花椒妹亲手磨的‘防鱼粉’!”旁边画着个挺胸抬头的酸菜精,腰上系着红绸带,一看就是照着酸溜溜画的,只是把酸溜溜的苦瓜脸改成了笑开花的模样。
浪天宝第一次看见海报时,正趴在酸溜溜的洞口晒太阳,嘴里叼着片酸菜叶当零嘴。“酸坛子!你快看!”他“腾”地蹦起来,尾巴尖的红绳把海报扫得哗哗响,气得鳞片都竖成了小锯齿,“凭啥不让鱼精参赛?他就是怕我比你美!我看他那秘方就是从你坛里偷的!”
酸溜溜正往新坛里撒盐,闻言瞟了眼海报,嘴角忍不住往上翘:“你一条青鳞草鱼,跟酸菜比美?怕不是被酸汤泡傻了?人家比的是‘酸得正宗’‘腌得透亮’,你能比啥?比谁鳞片亮?”他往坛口塞了片新腌的酸菜叶,叶尖还滴着酸汤,“我才不参赛,花椒妹那点酸汤秘方,还没我三百年前埋在坛底的酸渣香。”
“不行!他就是针对我!”浪天宝把海报揉成一团,又展开抚平,指着“鱼精止步”四个字磨牙,“我偏要去!我要让他看看,鱼精扮成酸菜,也能美得惊掉众妖的下巴!到时候我赢了金坛子,就当你的新嫁妆!”
酸溜溜笑得酸雾都冒了出来,手里的盐罐差点掉地上:“你扮酸菜?浑身青鳞,一翻身就露尾巴,怕是刚进赛场就被花椒妹的花椒水浇成麻辣鱼干。到时候我可不去捞你。”
浪天宝却来了犟劲,拍着胸脯保证:“我有秘方!你等着瞧,保管连你都认不出我!”
第二天天没亮,酸溜溜就被洞口的“咚咚”声吵醒了。他拎着竹勺走出去,差点被眼前的景象笑得酸水倒流,浪天宝正蹲在礁石后,往自己身上抹绿泥。那泥是从潭底最深的淤泥里挖的,混着海草汁和烂菜叶,抹得他浑身绿油油,连背鳍都用绿泥糊成了扁平的“菜帮”,活像颗刚从坛里捞出来的巨型酸菜,还是被水泡发了的那种。
更绝的是他的尾巴,用三根海带紧紧缠成圆柱形,上面还粘了几片枯黄的菜叶,乍一看真像酸菜的根茎。只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露在外面,滴溜溜转着,看见酸溜溜就咧嘴笑,绿泥顺着嘴角往下掉,在地上淌出几道绿色的小溪,还沾着片没嚼完的鱼鳞。
“酸坛子,你看我像不像新品种酸菜?”浪天宝摇摇摆摆走过来,故意学着酸菜精佝偻着背的样子,走两步就往地上趴一下,假装自己是颗“躺平的酸菜”,结果没掌握好平衡,“啪”地摔在地上,绿泥蹭了满地,尾巴上的海带松了半截,露出片亮晶晶的青鳞。
酸溜溜笑得酸雾都凝成了小水珠,手里的竹勺“哐当”掉在地上:“蠢货,尾巴露馅了!快把海带缠紧点,再往鳞上多抹点泥!”嘴上骂着,却走过去帮他把海带重新缠好,还往他头顶插了片嫩得能掐出水的酸菜叶,“这样更像了,像颗刚发芽的笨酸菜,就是绿得有点吓人。”
浪天宝美滋滋地晃了晃脑袋,头顶的酸菜叶颤悠悠的:“那是!我这叫‘翡翠酸菜’,独一无二!等我赢了金坛子,给你当新坛用,专门腌你最爱的嫩姜!”
大赛设在蟹老板的酒楼前,临时搭了个台子,铺着绿布,像块被放大了十倍的酸菜叶。台边挂着红灯笼,灯笼上画着各种酸菜:有的带花边,有的长斑点,还有的缠着红绳,活脱脱一个“酸菜博览会”。
评委是三位从黑风山请来的老酸菜精,都戴着用酸菜杆做的老花镜,手里拄着腌菜石做的拐杖,一脸严肃地坐在太师椅上,面前摆着小碟子,里面盛着不同年份的酸汤,据说是用来“品鉴气质”的。
花椒妹穿着新做的辣椒裙,裙摆上缝满了红辣椒籽,站在台边当检票员,手里举着个大陶罐,里面装满了花椒粉和辣椒粉的混合物,美其名曰“防鱼喷雾加强版”。看见长得圆滚滚的就瞪眼睛,看见带鳞片的就猛喷,吓得路过的泥鳅精都缩成了球。
“下一个!”花椒妹叉着腰喊,看见酸溜溜走过来,眼睛一亮,“酸菜哥哥!你可算来了!我给你留了最好的位置!”
酸溜溜抱着他的宝贝坛子,慢悠悠地走过去:“我就是来看看,凑个热闹。”他往赛场里瞟了一眼,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参赛的酸菜精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有的往身上喷酸雾增香,酸得路过的蚊子都掉了下来;有的用露珠当发饰,亮晶晶的像撒了把碎钻;还有的在菜叶裙上绣了小花,一走就晃悠,活像朵会动的酸菜花。
浪天宝缩着脖子,学着酸菜精的样子佝偻着背,一步三晃地挪到入口,绿泥糊得太严实,连呼吸都觉得闷得慌。“我、我是新来的酸菜精,叫……叫绿泥。”他故意捏着嗓子说话,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还偷偷往酸溜溜那边瞟。
花椒妹眯着眼睛打量他,鼻子凑得老远闻了闻:“你这酸菜怎么绿油油的?还带着股鱼腥味?”伸手就要掀他头顶的酸菜叶。
浪天宝心里一慌,尾巴尖的海带差点又掉了,赶紧说:“我是黑风山来的新品种!在泥潭里腌了五百年,所以绿!鱼腥味……那是我跟黑鱼精做邻居,沾了点‘邻居香’!”
正好这时酸溜溜走过来,慢悠悠地说:“他是我远房表亲,刚从黑风山来,性子腼腆,你别吓着他。”他往浪天宝身上泼了点清水,帮他冲掉脸上多余的绿泥,“快进去吧,要开始了。”
花椒妹撇撇嘴,没再怀疑,挥挥手让他进去了:“进去吧进去吧,别乱跑,丢了我们酸菜精的脸!”
浪天宝刚松了口气,就被酸溜溜拽到角落里,绿泥蹭了酸溜溜一手。“笨鱼,你腰上的鳞片露出来了!”酸溜溜压低声音,往他腰上抹了把泥,“等会儿上台别晃尾巴,评委都是老酸菜精,鼻子比狗还灵,一眼就能看出你是条鱼!”
浪天宝赶紧捂住腰,嬉皮笑脸地往他身边凑,绿泥蹭了酸溜溜一裙子:“知道了,酸坛子你对我真好,还帮我作弊。要不我们组队参赛吧?叫‘酸鱼组合’,保证拿冠军!”
酸溜溜往他腿上泼了点酸汤:“滚远点!谁要跟你组队?绿泥蹭我一裙子,洗都洗不掉!”话虽这么说,却往他背上又抹了点泥,把露出来的背鳍盖得严严实实。
参赛的酸菜精们都站在台下,排着整齐的队伍,等着上台展示。浪天宝杵在中间,绿得像块发霉的翡翠,格外显眼。他时不时偷偷挠痒痒,绿泥干了,糊得鳞片难受,像被无数只蚂蚁爬。
“下一位,编号18号,绿泥酸菜!”主持人扯着嗓子喊,声音尖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浪天宝深吸一口气,学着酸菜精的样子慢慢走上台,刚走两步,尾巴上的海带突然“哗啦”一声散了,半截青鳞露了出来,在阳光下闪得像块小镜子。
台下顿时响起片议论声:
“这酸菜怎么有鳞片?”
“看着像条鱼啊!还是青鳞的!”
“是不是花椒妹请来的托?故意搞怪的?”
浪天宝心里一慌,差点摔下台,赶紧往酸溜溜的方向看。酸溜溜对着他使了个眼色,悄悄往他尾巴那边泼了点酸汤,酸汤混着绿泥,正好把鳞片盖住,还散发出股浓郁的酸香,呛得前排的评委打了个喷嚏。
“大家别误会!”浪天宝赶紧捏着嗓子喊,声音抖得像筛糠,“我这是……是在鱼鳞坛里腌的!所以带点鱼鳞印!这叫‘鱼香酸菜’,是我们黑风山的特色!动……动是因为我成精了,活的!”
评委席上的老酸菜精突然眼睛一亮,摘下老花镜,凑到台前仔细看:“活的酸菜?还带尾巴?定是千年灵物!我活了五百年,从没见过会动的酸菜,这气质,这颜色,绝了!”他举着块金灿灿的奖牌,就要往浪天宝手里递,“冠军!这冠军必须是你的!”
浪天宝眼睛一亮,刚要伸手接,突然“哗啦”一声,一坛酸菜扣在了他头上。酸溜溜不知什么时候站上了台,正举着空坛子瞪他,坛底还滴着酸汤:“拿开!这是我家腌坏的酸菜,扔了可惜,拿来凑数的,怎么配得冠军?”
坛子里的酸菜叶混着绿泥流下来,糊了浪天宝满脸,海带做的尾巴彻底散了,露出毛茸茸的青鳞。台下的妖怪们顿时炸了锅,笑得前仰后合,有的笑出了眼泪,有的笑岔了气,连严肃的老酸菜精都捂着嘴直抖。
“是鱼精!他是浪天宝!”
“怪不得看着眼熟!绿泥糊得再厚也藏不住尾巴!”
“酸溜溜大人太厉害了,一眼就认出是自家腌坏的‘鱼酸菜’!”
花椒妹举着“防鱼喷雾”冲上台,气得朝天辫都歪了:“好啊!浪天宝你敢骗我!看我不把你泼成麻辣鱼,让你三百年都忘不了这味!”
浪天宝抹了把脸上的酸菜叶,突然觉得脸上凉丝丝的,比鳞片贴着舒服多了。他看着酸溜溜气鼓鼓的脸,非但没生气,反而笑了,绿泥和酸菜叶混在一起,像幅抽象画:“酸坛子,我觉得……我这样好像比自己的鳞片好看,你要不要也试试?”
酸溜溜被他气笑了,往他头上又扣了片酸菜叶:“好看个屁!快把绿泥洗掉,再蹭我坛子上,我泼你三百年的老酸汤,让你浑身发皱!”
浪天宝却捉住他的手,尾巴尖的红绳缠上他的手腕,绿泥蹭了酸溜溜一手:“那你陪我一起洗!洗完你教我腌酸菜,我当你的‘活酸菜’,天天陪你参赛,保证比谁都酸,比谁都绿!”
台下的评委们举着奖牌看呆了,最老的酸菜精突然说:“我看这‘鱼酸菜’挺好,又鲜又酸,还会动,该颁个‘最有创意奖’!奖品我出,就送五百年的腌菜石!”
花椒妹气得直跺脚,却被酸溜溜瞪了一眼:“别闹,他就是条笨鱼,跟他计较掉价。”话虽这么说,却往浪天宝身上泼了点清水,帮他冲掉脸上的绿泥,动作轻得像在浇花。
阳光照在台上,浪天宝顶着满头酸菜叶,酸溜溜举着空坛子,两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颗刚从坛里捞出来的“鸳鸯酸菜”。蟹老板举着相机狂拍,嘴里喊:“酸鱼CP又添新花样!‘冒牌酸菜’必须上酒楼菜单,就叫‘绿泥情深’!”
浪天宝突然对着台下喊:“明年我还来参赛!扮成最好看的酸菜,赢金坛子给酸坛子当嫁妆!到时候我染成红的,叫‘喜宴酸菜’!”
酸溜溜的脸“腾”地红了,往他尾巴上踹了一脚:“笨鱼!谁要你当嫁妆!”却把手里的空坛子往他怀里塞了塞,像是在说:“明年记得带新绿泥,这次的太掉渣。”
远处的礁石后,小辣椒精们举着花椒粉看得直乐,花椒妹的朝天辫气得歪到了一边,却悄悄从怀里掏出笔,把海报上“鱼精止步”的规矩划掉了,明年,他倒要看看,这条笨鱼能扮成什么样的酸菜,最好笑的是,他居然有点期待。
而浪天宝的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明年要不要往绿泥里加点亮片?这样在台上更闪;再往尾巴上绑点小灯笼,一走就晃,保证比所有酸菜都惹眼……酸溜溜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突然往他身上泼了点酸汤:“别傻笑了,绿泥干在鳞片上,小心脱不下来,变成真酸菜!”
浪天宝“嘿嘿”一笑,往酸溜溜身边凑了凑,绿泥蹭了他一裙子:“变成真酸菜才好,就能天天待在你坛里,再也不分开啦!”
台下的掌声雷动,老酸菜精举着“最有创意奖”的奖牌,非要往浪天宝手里塞。浪天宝接过来,转身就挂在了酸溜溜的脖子上:“给你!我的奖就是你的奖,就像我的鳞片就是你的酸汤料!”
酸溜溜的脸更红了,却没摘下来,只是往他头上又扣了片酸菜叶:“笨鱼,回家洗绿泥去,再不去,潭里的小鱼都要把你当食物啃了!”
两人吵吵闹闹地往回走,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绿泥混着酸汤,酸香缠着鱼腥味,像坛刚封好的“酸鱼醉”,注定要在碧波潭里,发酵出更多笑掉妖下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