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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鳞片当钱花

酸菜坛子哐鱼记

浪天宝最近像是吃了十斤朝天椒,浑身透着股“不打架浑身痒”的劲儿。这事说起来还得怪黑风山的黑鱼精,前几天黑鱼精来碧波潭串门,看见浪天宝正给酸溜溜的坛子换水,撇着嘴说了句:“浪天宝啊浪天宝,你看看你这鳞片,稀稀拉拉的,跟酸溜溜那亮堂的酸菜坛站在一起,活像块破布配锦缎。”

这话可把浪天宝的火气勾起来了。他最宝贝自己的鳞片,尤其是背鳍那块巴掌大的青鳞,亮得能当镜子照,酸溜溜上次还夸过“比沉船里的铜镜亮”。当下他就甩着尾巴冲黑鱼精嚷嚷:“你懂个屁!我这叫‘精简美’!有本事比一比,看谁的鳞片更硬!”

结果可想而知。黑鱼精是出了名的“铁鳞”,浪天宝被他按在礁石上摩擦,背鳍那块最宝贝的青鳞“啪嗒”掉了,疼得他嗷嗷叫,最后还是酸溜溜提着酸汤赶来,往黑鱼精头上泼了半坛酸汤,才把这条“落鳞鱼”救回来。

浪天宝趴在酸溜溜的洞穴里养伤,看着自己背鳍上缺的那块,心疼得直抽气:“我的鳞啊……那可是能当镜子照的鳞啊……”

酸溜溜往他伤口上抹坛泥,力道重得像在砸石头:“活该!让你逞能!现在知道疼了?早干嘛去了?”嘴上骂着,却往坛泥里加了点蜜糖,据说加了糖的坛泥,能让新鳞长得更亮。

两人谁也没注意,潭底的沙堆里,那片掉了的青鳞正闪着微光。被路过的蟹扒米看见了。蟹扒米最近正愁酒楼生意不好,看见这片亮晶晶的鳞片,眼睛亮得像两盏灯笼,当即把鳞片揣进怀里,一路小跑回了酒楼。

当天夜里,蟹扒米的酒楼就没熄灯。他找出拓印用的朱砂,把鳞片往宣纸上一按,“啪”地拓出个亮晶晶的印子,又找了块青石板,连夜刻了个“鳞片模子”。第二天一早,柜台里就摆满了拓印的鳞片,用青漆涂得亮晶晶的,背面还刻了行歪歪扭扭的字:“酸鱼CP定情鳞,十文钱一片,买三送酸溜溜同款酸菜叶”。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蟹扒米站在柜台后,举着片拓印的鳞片吆喝,嗓子喊得比虾兵的海螺还响,“浪天宝大人的‘心头鳞’复刻版!酸溜溜大人天天拿它腌酸菜,所以才这么香!十文钱一片,买五送一,送‘酸鱼恋’限量版海报!”

这话一出,碧波潭的妖怪们炸开了锅。小辣椒精们举着铜钱挤在最前面,螺壳都挤掉了还往前冲:“我要!我要十片!一片贴在床头防噩梦,一片挂在书包上防浪天宝,剩下的给花椒姐当嫁妆!”

老泥鳅精拄着拐杖,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铜板:“给我来两片,听说这玩意儿能辟邪,上次酸汤雨把我吓得三天没合眼,有了这鳞,我看谁还敢乱下酸汤!”

连老糊涂捉妖师都挤在人群里,举着破相机狂拍,嘴里还喊:“这可是‘酸鱼恋’的铁证啊!我要多买几片,贴满我的《姻缘簿》,让玉帝都看看!”

酸溜溜是被田螺精拽去的。田螺精举着片拓印的鳞片,激动得螺壳都在抖,差点把酸溜溜的坛子撞翻:“酸菜哥哥!你快看!蟹扒米在卖浪天宝的鳞片!还说是你们俩的‘定情纪念币’!好多妖怪都在抢呢!”

酸溜溜刚走到酒楼门口,就听见蟹扒米的吆喝:“看这鳞片的光泽!跟浪天宝大人身上掉的一模一样!酸溜溜大人肯定天天拿它擦坛子,不然怎么会这么亮……”

“放你的屁!”酸溜溜气得浑身发抖,怀里的坛子被他抱得咯吱响,菜叶裙的叶子都竖了起来。他“哐当”一声踹开酒楼的门,门板撞在墙上,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往下掉。接着,他抬手就把怀里的坛子往柜台上一扣,“哗啦”一声,一坛酸菜连汤带叶全倒在了柜台上,酸汤流得满地都是,酸菜叶溅得蟹扒米满脸都是,像贴了层绿色的面膜,连胡子上都挂着片嫩菜叶。

“谁准你卖我家鱼的东西!”酸溜溜指着蟹扒米的鼻子,酸气“滋滋”地冒,把柜台的木头都熏得发绿,“我家笨鱼的鳞片,轮得到你拿来换钱?你是不是想尝尝三百年的老酸汤灌嘴的滋味?”

蟹扒米抹了把脸上的酸汤,看见是酸溜溜,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手里的拓印鳞片掉了一地:“酸、酸溜溜大人!误会!这绝对是误会!”他指着墙上的海报,海报上画着浪天宝和酸溜溜滚在一起的样子,“我这是在帮你们宣传‘酸鱼恋’啊!你看大家多支持……”

“支持你个鬼!”酸溜溜抓起片拓印的鳞片,捏得“咯吱”响,青漆都被捏掉了,“我家笨鱼的鳞片,就算掉了喂王八,也轮不到你拿来当商品卖!”

话音刚落,柜台底下突然“哗啦”一声响,浪天宝从里面钻了出来,原来他早上就听说了这事,气冲冲地来砸场子,结果被抢购的妖怪们挤得卡在了柜台下,半天没爬出来。他脑袋上还顶着个破碗,身上沾着酸汤,显然是刚才酸溜溜泼的。

“我的鳞片凭什么给你赚钱?”浪天宝一甩尾巴,“啪”地把柜台上的拓印鳞片全扫进自己怀里,青漆溅得他满脸都是,像只刚从漆桶里捞出来的鱼,“你经过我同意了吗?十文钱一片?你怎么不去抢?我这鳞就算掉了,也是酸坛子的,轮得到你插手?”

“谁说是你的了?”酸溜溜瞪他一眼,蹲下身开始捡散落在地上的鳞片,“捡起来!不许留一片在这儿,丢死人了!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穷得要卖鳞片换钱!”

“凭什么我捡?”浪天宝也蹲下来,手忙脚乱地往怀里扒拉鳞片,鳞片滑溜溜的,刚抓到手里又掉了,“要不是你天天往我身上泼酸汤,我的鳞能这么容易掉吗?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想捡我的鳞腌酸汤!”

“你胡说!”酸溜溜往他手背上泼了点酸汤,“我泼你是为了让你长记性!谁稀罕你的破鳞片!”话虽这么说,却把掉在最远处的一片鳞片捡了起来,吹了吹上面的灰,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

两人边吵边捡,脑袋时不时撞在一起,“咚”“咚”的响声像在敲鼓。酸溜溜的酸气“滋滋”地冒,不小心喷到了几片鳞片上,那几片是真的!昨天浪天宝打架时掉的不止一片,有几片小的嵌在沙堆里,被蟹扒米一起捡了回来,当成“原版样品”摆在柜台上。

酸气一沾到真鳞片,顿时冒起白烟,鳞片上被溶出几个小坑。酸溜溜心里一慌,赶紧用袖子把那几片有坑的鳞片拢到一起,趁浪天宝正忙着跟一片不听话的鳞片较劲,那鳞片太滑,总从他手里溜走。偷偷塞进了袖袋,回去用三百年的老坛泥补补,应该能看不出来。

“你藏啥呢?”浪天宝眼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袖袋里的鳞片硌得他手心疼,“是不是藏了最大的那片?想独吞?”

酸溜溜的脸“腾”地红了,使劲挣开他的手,手腕上沾了片浪天宝的黏液,滑溜溜的:“我藏啥关你屁事!赶紧捡你的鳞片!再磨蹭,这些破玩意儿就要被小辣椒精们抢光了!”

两人又开始埋头捡鳞片,手指时不时碰到一起。浪天宝的指尖沾着青漆,酸溜溜的指尖沾着酸汤,碰一下就像触电似的赶紧缩回手,却又在捡同一片鳞片时碰到一起,一来二去,倒像是在玩“碰手游戏”。

旁边的蟹扒米看得直着急,他这酒楼的地板都被酸汤泡软了,再这么折腾下去,怕是要塌了。他赶紧从柜台底下拖出两坛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举着酒坛哭丧着脸:“两位大人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两坛酒赔给您二位,一坛是浪天宝大人爱喝的桂花酿,一坛是酸溜溜大人喜欢的青梅酒,就当是小的赔罪了!您二位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小的计较……”

浪天宝眼睛一亮,瞬间忘了吵架,一把抢过酒坛,拧开盖子闻了闻:“嗯,是桂花酿!”他掂量着酒坛,又看了看酸溜溜怀里鼓鼓囊囊的鳞片,突然把那坛青梅酒塞到他怀里,“给你!看在你帮我抢鳞片的份上。”

酸溜溜的脸更红了,接过酒坛往怀里一抱,正好挡住袖袋里的破鳞片:“谁帮你抢了?我是怕你笨手笨脚,把鳞片全弄碎了,到时候又哭哭啼啼地来找我补!”

两人一前一后往回走,谁也没说话。浪天宝拎着桂花酿,尾巴尖的红绳缠着片真鳞片,是刚才捡的时候偷偷藏的,那片鳞最大最亮,本来想留着当镜子照,现在突然想送给酸溜溜。酸溜溜抱着青梅酒,袖袋里的破鳞片硌得慌,心里却盘算着:回去用三百年的坛泥补,再抹点蜜糖,肯定能恢复原样,到时候就说是新捡的,浪天宝那笨鱼肯定看不出来。

路过礁石滩时,浪天宝突然停下脚步,把尾巴尖的鳞片往酸溜溜面前一递:“给你。真的。”

酸溜溜愣了愣,接过鳞片,冰凉凉的,还带着点浪天宝的体温,边缘光滑得像被打磨过。他往袖袋里摸了摸,把补好的破鳞片塞给他:“这个……给你。我刚捡的,看着还能用。”

浪天宝看着破鳞片上的坛泥,泥里还混着点酸菜叶,突然笑了:“你用坛泥补的?丑死了。”却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比揣着桂花酿还宝贝,连走路都怕颠坏了。

酸溜溜瞪他一眼:“嫌丑就扔了!有的是妖怪想要!”却把那片真鳞片往袖袋里藏了藏,藏得比自己最宝贝的酸菜坛还严实。

谁也没提刚才在酒楼里,捡鳞片时手指碰到一起的事。谁也没说,刚才酸溜溜的酸气溶了鳞片时,浪天宝其实看见了,他正捡鳞片的手顿了顿,却故意把头扭向一边,假装没看见;谁也没讲,浪天宝抢过酒坛时,特意挑了坛酸溜溜爱喝的青梅酒,还偷偷往自己那坛桂花酿里倒了点酸汤,他记得酸溜溜说过,酒里加点酸汤,喝起来更带劲。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浪天宝拎着酒坛,酸溜溜抱着鳞片,吵吵闹闹地往洞穴走。路过蟹扒米的酒楼时,还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哭嚎,蟹扒米正在给被酸菜砸中的客人赔罪,有个小妖怪被酸汤溅到眼睛,哭得惊天动地,蟹扒米正往他眼睛里抹坛泥,说是“酸菜哥哥的独家秘方,能止痛”。

“笨鱼,下次再敢掉鳞,我就把你扔进坛里当‘腌鱼干’!”酸溜溜突然说,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好啊!”浪天宝笑得一脸灿烂,尾巴在水里拍得“啪啪”响,“那你可得多放点糖,我怕酸。对了,记得多腌几天,越久越香!”

袖袋里的鳞片轻轻晃了晃,像是在偷笑。碧波潭的晚风里,混着酒香、酸气和淡淡的鱼腥味,缠在一起绕着洞穴打了个结,谁也分不清,是鳞片沾了酸气,还是酸气裹了鱼鳞。反正从此以后,碧波潭多了个不成文的规矩:谁也不许碰浪天宝的鳞片,更不许拿它当钱花,除非,经过酸溜溜的同意。毕竟,那可是能当定情信物的鳞片,金贵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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