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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酸汤雨的“祝福”

酸菜坛子哐鱼记

老糊涂的唢呐最近吹得比酸溜溜的酸汤还上头,尤其是那支《天仙配》,被他改得面目全非,“树上的鸟儿成双对”愣是变成了“潭里的酸鱼缠成串”,吹得碧波潭的鱼都绕着他的祥云飞,生怕被这跑调的“喜曲”缠上。

这老头自从亲眼目睹浪天宝用黏液捆蜘蛛精、酸溜溜举着竹勺追着鲶鱼精打的“英勇事迹”,就抱着那本快散架的《姻缘簿》天天蹲在酸溜溜的坛洞门口,一会儿用朱砂笔在“战友”两个字上画圈圈,画着画着就添了个红双喜;一会儿对着天空拱手作揖,嘴里念叨着“玉帝老儿你可瞧好了,碧波潭出了对活宝……啊不,璧人!”

“老糊涂你积点德吧!”浪天宝正帮酸溜溜翻晒酸菜叶,被唢呐声吵得尾巴直抽抽,鳞片都竖起来了,“什么璧人?我们是战友!纯爷们儿的那种,懂吗?”他说着还拍了拍酸溜溜的肩膀,结果没掌握好力道,把人家拍得往前趔趄了两步,差点一头扎进酸汤坛。

酸溜溜反手就用竹勺敲在他脑门上,“咚”的一声脆响:“谁跟你战友?我是被你连累的!要不是你总往我这儿蹭,老糊涂能盯上我们?”话虽这么说,手里的竹勺却往浪天宝那边偏了偏,帮他挡了片掉下来的树叶,昨天这傻鱼刚被酸汤雨浇过,鳞片还泛着水光,可不能再淋雨。

老糊涂充耳不闻,反而掏出张皱巴巴的黄纸,蘸着潭水写写画画,嘴里还嘟囔:“战友?我看是‘战友好上了’!你看浪天宝那尾巴,恨不得缠在酸溜溜腰上;酸溜溜那酸雾,对着别人喷得跟毒箭似的,对着浪天宝就成了暖宝宝……这不是璧人是什么?”

他写得兴起,突然一拍大腿,抱着黄纸就往天上蹿,祥云被他踩得歪歪扭扭,活像块被水泡软的酸菜叶。到了南天门,正撞见太白金星抱着个蟠桃打盹,老糊涂一把抢过蟠桃塞进怀里,举着黄纸就喊:“玉帝!玉帝!大喜啊!您的地界出了对神仙眷侣……啊不,是妖界璧人!”

玉帝正对着奏折打瞌睡,听见“璧人”二字猛地惊醒,还以为是哪路神仙成了亲,赶紧让太白金星宣他进来。老糊涂一进凌霄殿就开始胡吹,把黄纸拍在玉案上:“您瞧!碧波潭有对活宝……啊不,是草鱼精浪天宝与酸菜仙酸溜溜,一个护坛如命,一个守鱼似宝,联手揍鲶鱼、捆蜘蛛,那叫一个情投意合!尤其是上次蜘蛛精偷坛,浪天宝喊的那句‘谁动我家坛子’,那叫一个情深意切!”

玉帝眯着眼瞅黄纸,上面画着两条缠在一起的线,一条像鱼尾巴,一条像酸菜坛,中间歪歪扭扭写着“天作之合”四个大字,墨迹还没干,显然是路上补画的。旁边的太白金星看得直皱眉:“老糊涂,这明明是俩妖怪打架,怎么成了……”

“怎么不是?”老糊涂抢过话头,唾沫星子差点喷到玉帝脸上,“您想啊,若非心意相通,怎能配合得如此默契?浪天宝的黏液专粘酸溜溜的敌人,酸溜溜的酸雾专护浪天宝的尾巴,这叫啥?这叫‘酸鱼同心,其利断金’!依我看,这俩就是天定的一对璧人,该赐福!”

玉帝被他吹得晕头转向,再看那黄纸上的“缠缠绵绵”,竟拍着龙椅大笑:“好!好一个‘酸鱼同心’!朕就赐他们一场‘喜雨’,让全潭都沾沾这对璧人的喜气!传旨,降‘酸汤雨’,以酸为媒,以汤为证,祝他们……呃,祝碧波潭风调雨顺!”

老糊涂一听乐疯了,抱着黄纸就往回蹿,边飞边喊:“谢玉帝赐婚……啊不,赐福!”

这话传到碧波潭时,浪天宝正帮酸溜溜抬新坛,酸溜溜新腌了“紫苏酸笋”,坛子比平时沉三倍,两人抬得龇牙咧嘴,浪天宝的尾巴都绷成了直线,酸溜溜的菜叶裙被勒出三道褶子。

“你说老糊涂那老东西跑哪去了?”酸溜溜喘着气往石桌上放坛子,“一早上没听见唢呐声,怪瘆人的。”

话音刚落,天上“轰隆”一声炸雷,不是黑云压顶,是绿云,像被酸汤泡了三天三夜的抹布,还往下滴着黄澄澄的水。浪天宝抬头一看,吓得尾巴都竖起来了:“那是啥?酸雨?”

“不是酸雨!”酸溜溜眼尖,瞅见绿云里飘着的紫苏叶,脸“唰”地白了,“是酸汤雨!老糊涂那混蛋肯定上天胡说八道了!”

话音未落,黄澄澄的酸汤“哗啦啦”泼了下来,砸在地上“滋滋”冒白烟,溅在石头上能烧出小坑,连空气里都飘着股酸溜溜的老坛味。

“快跑!”浪天宝拽着酸溜溜就往最深的山洞冲,跑之前还不忘用尾巴卷住最宝贝的那坛老酸菜,“被浇上准变成酸萝卜干!”

酸溜溜拎着竹勺边跑边骂:“老糊涂我咒你下辈子变酸菜!泡在最酸的坛里三百年!”

潭里的妖怪们可遭了殃。蟹扒米举着钳子想躲,结果被酸汤浇成了橙红色,活像个醉蟹,钳子都粘在了一起,张着嘴“嗝嗝”直打嗝;黑鱼精刚吹嘘完“我在醋坛里泡过三天”,就被酸汤灌了一嘴,酸得他直翻白眼,鳞片皱得像酸菜叶,游起来像条被泡发的海带;连最硬的礁石都“滋滋”冒气,像是在叹气“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山洞里倒是干燥,就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洞口透进点绿光,照得地上的石子都泛着酸光。两人背靠着岩壁喘气,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打嗝声,黑鱼精的“嗝”像闷雷,蟹扒米的“嗝”像小鞭炮,连平时最文静的田螺精都“嗝嗝”个不停,听得人头皮发麻。

“都怪你!”酸溜溜往浪天宝身上泼了点清水洗酸汤,结果他身上还沾着早上搬坛子的黏液,清水一冲,黏液和酸汤混成了黄泥巴,糊了他一背,“要不是你总往我这儿凑,老糊涂能把‘战友’说成‘璧人’?现在好了,全潭都得陪我们喝酸汤!”

浪天宝反手甩了他一身黏液,正好糊在她的菜叶裙上,把叶子粘成了团:“明明是老糊涂眼神不好!我跟你这酸坛子除了打架就是拌嘴,哪点像璧人?再说了,刚才是谁被酸汤浇了第一滴,吓得抓住我的尾巴不放?”

“我那是拉你躲雨!”酸溜溜气得用竹勺敲他脑袋,“你个傻鱼懂什么叫‘危急时刻’吗?”

正吵着,山洞里的风突然变凉了,带着股刺骨的潮气。浪天宝的鳞片上渐渐结了层白霜,像撒了层白糖,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往墙角缩了缩,鱼精最怕冷,尤其是被酸汤浇过之后,寒气钻得比鲶鱼精的迷魂香还快。

酸溜溜往他身边挪了挪,没说话,轻轻呼出一口酸气。不是平时泼人的那种冲劲,温温的,像团小暖气,裹着浪天宝的鳞片,白霜“滋滋”化了,露出底下亮晶晶的青光,比平时亮了三倍。

浪天宝愣了愣,尾巴尖无意识地蹭了蹭酸溜溜的衣角:“你这酸气……好像没那么呛了。”

酸溜溜手里的竹勺“啪”地掉在地上,在洞里砸出个响,像块石头掉进了空坛子。他猛地往旁边蹿了半尺,背对着浪天宝,耳根却红得像被酸汤泡过的朝天椒,连脖子都泛着粉,幸好洞里黑,没被看见,不然浪天宝准会笑他“像刚腌好的糖蒜,红里透着甜”。

外面的打嗝声渐渐歇了,酸汤雨也停了,阳光从洞口照进来,在地上投出条金光道,里面飘着的酸雾被照得像金粉,倒有几分好看。

“喂,笨鱼,”酸溜溜的声音有点哑,像被酸汤呛过,“出去看看吧,再待着你尾巴该发霉了。”

浪天宝“嗯”了一声,起身时尾巴扫过地上的竹勺,勾起来递给他。酸溜溜接的时候手指碰了下他的爪子,像被烫了似的猛地缩回手,竹勺“哐当”掉回地上,滚到脚边。

两人刚出山洞,就看见潭边的柳树杈上挂着个绿粽子,是老糊涂,被酸汤浇得浑身冒白烟,还在举着唢呐吹《百鸟朝凤》,只是吹成了《酸鸟呛潭》,调子比哭还难听。

“老糊涂你给我下来!”酸溜溜捡起块石头就砸过去,没砸中他,倒把他挂着的祥云砸散了,老糊涂“哎哟”一声掉下来,正好摔进蟹扒米的酸汤坑里,溅起一串酸泡泡。

“玉帝……嗝……赐福啦……”老糊涂从酸汤里探出头,抹了把脸,黄牙上还挂着片酸菜叶,“他说你们是……嗝……天定璧人……这酸汤雨是……嗝……喜酒……”

“喜你个大头鬼!”浪天宝气得尾巴抽在旁边的石头上,“啪”地砸出个坑,“我们是战友!战友!”

“对对对战友!”老糊涂从酸汤里爬出来,笑得像个傻子,“战友战友,越战越有,战到最后……嗝……拜堂喝酒!”

酸溜溜抓起竹勺就想揍他,却被浪天宝拉住了,这傻鱼正盯着老糊涂手里的黄纸笑,上面玉帝批的“赐福”俩字旁边,老糊涂不知啥时候添了行小字:“祝璧人永结同心”,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红双喜,红得像用血描的。

“别理他,”浪天宝拽着酸溜溜往坛洞走,尾巴尖悄悄勾住他的手腕,“跟疯老头计较啥?回去我帮你洗坛子,用清水冲三遍,保证没酸汤味。”

酸溜溜没说话,也没甩开他的尾巴,只是脚步快了些,衣角被拽得飘起来,露出里面沾着的黏液印,是刚才浪天宝甩上去的,像朵歪歪扭扭的浪花,倒挺好看。

潭边的妖怪们看着这俩的背影,都憋着笑。蟹扒米举着粘在一起的钳子嘀咕:“还说不是一对?尾巴都快缠成麻花了。”黑鱼精酸溜溜地接话:“就是,酸汤雨都没把他们浇开,还有啥说的?”

后来这酸汤雨成了碧波潭的名场面。被浇过的妖怪都变得心直口快:蟹扒米对着田螺精喊了三百年“我喜欢你的壳比喜欢钳子多”,黑鱼精给被他欺负过的鲤鱼精送了条大鱼当赔礼,连最滑的鲶鱼精都红着脸承认“浪天宝护着酸溜溜的时候,比我帅十倍”。

而那坛被浪天宝护住的老酸菜,泡过酸汤雨之后成了“神坛”,据说吃了能让人说真心话。有次小辣椒精偷尝了一片,抱着石头喊“其实我喜欢甜的”,把全潭笑了个半死。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刻的坛洞前,浪天宝正蹲在地上帮酸溜溜洗坛子,笨手笨脚地用清水冲,结果把自己溅成了落汤鱼;酸溜溜拿着竹勺在旁边指挥,嘴上骂“笨死了”,手里却帮他擦掉脸上的水珠,动作轻得像掸酸菜叶上的灰。

“喂,酸坛子,”浪天宝突然抬头,尾巴尖在地上画着圈,“下次老糊涂再敢上天胡说,我就用黏液把他的祥云粘在潭底,让他当三百年的‘坛底神仙’。”

酸溜溜的手顿了顿,竹勺上的水珠滴在浪天宝的鳞片上,折射出彩虹。他没说话,只是往坛里多撒了把紫苏叶,酸香混着阳光的味道飘出来,像句没说出口的话: 其实这酸汤雨,好像也没那么糟。

远处的老糊涂还在酸汤坑里哼哼唧唧吹唢呐,只是这次的调子不跑了,像首没名字的小情歌,飘在碧波潭的风里,甜丝丝的,酸溜溜的,像极了这对“战友”的缘分,缠缠绵绵,躲不开,也分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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