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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七秒失忆闯大祸

酸菜坛子哐鱼记

浪天宝的记性最近烂得比酸溜溜泡了三年的老坛酸菜还离谱。前儿演《大闹天宫》,他非要学:“你看我这尾巴,像不像烤熟的泥鳅?香不香?”气得酸溜溜把半坛酸汤泼他脑门上,也没泼醒他这七秒就忘事的毛病。

这天大清早,酸溜溜正蹲在戏班后院翻晒新腌的紫苏叶,竹勺刚把最后一片叶子摊平,回头一瞅,浪天宝没影了。酸溜溜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竹勺“啪”地掉在酸菜堆里,撒腿就往外跑。这傻鱼现在的记性,别说自己叫啥,怕是连“鱼”字咋写都记不住,保不齐正蹲在谁家灶台前问“我是不是该下锅了”。

果不其然,浪天宝此刻正晃悠到镇上最热闹的“聚鲜楼”后厨。他盯着灶台上方挂着的腊肉直咂嘴,嘴角的口水差点滴到地上,七秒前刚被伙夫老张举着锅铲赶过一次,骂他“哪来的野小子,再偷瞅我的酱肘子就把你剁了喂狗”,现在却对着老张笑得一脸天真:“大哥,你这肘子挂得高,够得着吗?要不要我帮你够?我尾巴长,能卷下来。”

老张举着锅铲的手停在半空,瞅着他这傻样突然乐了,这不是凤仪班那个演孙悟空的活宝吗?听说前儿演《三打白骨精》,把“白骨精”的裙裾都用黏液粘在自己虎皮裙上,笑得台下知府大人都拍断了扇子。老张摇摇头,把锅铲往锅里一扔:“去去去,别在这儿添乱,晌午有贵客来,耽误了生意,我把你当食材炖了!”

浪天宝没听出是骂他,反而眼睛一亮,盯着老张正在翻腾的大铁锅直搓手。锅里咕嘟咕嘟煮着高汤,白花花的蒸汽裹着葱姜蒜的香味往上冒,飘得他尾巴尖都在发抖,鳞片上的青光闪得比戏台上的假金箍棒还亮。他突然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天大的事,眼睛瞪得像两盏被酸汤泡过的灯笼:“哦!我想起来了!”

旁边切菜的小李吓了一跳,菜刀差点切到手指,胡萝卜滚了一地:“小爷您想起啥了?您钱包落哪了?”

浪天宝没理他,俩爪子扒着锅沿使劲瞅,汤里翻滚的香菇和姜片看得他直咽口水,突然扭头对老张说:“大哥,我是来当食材的!”

“啥?”老张以为自己听错了,手里的汤勺“哐当”掉锅里,溅了他一脸热汤,“你说啥?当食材?”

“对啊,”浪天宝一本正经地点头,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像是在活动筋骨,“昨天酸坛子跟我说……说啥来着?哦对!要给镇上的人尝最新鲜的‘活鱼酸汤’!我就是那活鱼!”他说着就要往锅里跳,俩爪子都扒到滚烫的锅沿上了,鳞片被蒸汽熏得直冒白烟,还傻呵呵地笑,“你看我这鳞片,新鲜着呢,煮出来肯定香……”

“浪天宝你发什么疯!”酸溜溜像阵旋风似的冲进后厨,眼疾手快揪住他的尾巴往回拽,力气大得差点把他的鳞片扯下来,疼得浪天宝“嗷”一嗓子,俩爪子终于离开了锅沿,“谁让你当食材了?我那是骂你‘再偷啃我酸菜就把你剁了下酒’,你倒好,记成这个!你是鱼脑子吗?哦不对,你连鱼脑子都不如,鱼还能记七秒,你顶多记三秒!”

浪天宝被拽得四脚朝天,尾巴尖还勾着锅沿上挂的抹布,他迷迷糊糊地盯着汤锅,嘴里嘟囔:“可……可汤里没酸菜,不好吃。”他咂咂嘴,像是在点评,“得放紫苏叶,还要加潭底的千年泥封水,不然酸得不够正……哎,你揪我尾巴干啥?”

酸溜溜又气又笑,抬手从袖袋里摸出片刚腌好的酸菜叶,“啪”地贴在他脑门上。冰凉的酸菜叶一贴皮肤,浪天宝打了个寒颤,眼神清明了点,盯着酸溜溜手里的酸菜坛直咂嘴:“坛子……我的酸菜……”

“还知道酸菜?”酸溜溜没好气地揪着他尾巴往起拽,“再惦记跳锅,我把你鳞片全剥下来,腌成‘酸鱼干’,让老糊涂当下酒菜!”

这话刚说完,后厨帘子一挑,掌柜王胖子挺着个圆滚滚的肚子跑进来,手里还举着个算盘,看见酸溜溜眼睛都直了——这不是凤仪班那个演小青的吗?前儿演《白蛇传》,喷“法海”一脸酸汁的狠角色!他赶紧把算盘往怀里一塞,笑得满脸褶子:“哎呀!是凤仪班的小爷!稀客稀客!刚才听老张说有位小爷想当食材?这是……新戏码?”

浪天宝脑门上还贴着酸菜叶,傻乎乎地举手:“我!我想当活鱼,炖酸汤!”

酸溜溜赶紧捂住他的嘴,对王胖子赔笑:“掌柜的别听他胡扯,他脑子不太好使,前儿演戏被竹勺敲了,记东西记不全。”

“不碍事不碍事,”王胖子眼睛一转,瞥见酸溜溜手里的酸菜坛,坛口飘出的酸香勾得他直抽鼻子,“小爷这坛子是……”

“腌酸菜的,”酸溜溜往旁边挪了挪,挡住王胖子的视线,“自家吃的,不值钱。”

“值钱!太值钱了!”王胖子突然拍手,一把拽住酸溜溜的胳膊,差点把她的竹勺拽掉,“小爷!我这聚鲜楼正缺道招牌菜!您这酸菜闻着就不一般,能不能……能不能给咱露一手?我给您十倍工钱!不,二十倍!”

浪天宝一听“十倍工钱”,脑门上的酸菜叶“啪”掉下来,突然从地上蹦起来:“我会!我会当食材!”他说着又要往锅里跳,被酸溜溜一竹勺敲在后脑勺,顿时蔫了,捂着脑袋蹲在地上画圈圈:“为啥总敲我……我忘了。”

酸溜溜本想拽着浪天宝就跑,可低头看见他盯着汤锅直流口水,突然改了主意——这傻鱼不是总惦记跳锅吗?今天就让他见识见识,谁才是“酸汤鱼”的掌勺人,让他知道食材和大厨的区别。

她把酸菜坛往地上一放,对王胖子说:“露一手可以,但得听我的,还有……”她指了指蹲在地上画圈圈的浪天宝,“他得在旁边看着,不许捣乱。”

“行行行!都听您的!”王胖子乐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赶紧让老张腾地方,“快!把最大的锅支上!烧最好的炭火!给小爷打下手!”

浪天宝一听能留下,立马从地上蹦起来,俩爪子扒着酸溜溜的胳膊直晃:“我不捣乱!我就看看!看完了……看完了干啥来着?”

酸溜溜没理他,往大铁锅里倒了半坛酸汤。黄澄澄的酸汤一进沸水就“咕嘟咕嘟”冒泡,紫苏叶的清香混着老坛的酸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后厨,连切菜的小李都直抽鼻子,手里的胡萝卜掉了一地。

“香!真香!”王胖子举着算盘凑过来,差点把算盘掉进锅里,“这酸汤……绝了!比我从江南请来的厨子熬的酸汤香十倍!”

浪天宝突然指着锅喊:“我的鳞片!”

众人往锅里一看,好家伙!不知啥时候飘了几片雪白的鱼片,薄得像蝉翼,在酸汤里打着旋儿,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青光,是浪天宝早上换下来的旧鳞片,被他随手揣在戏服兜里,刚才被酸汤一熏,竟化成了鱼片,还带着股清甜的鱼鲜味,比老张刚杀的活鱼还鲜。

“活……活鱼片?”王胖子惊得算盘都掉了,“这是……这是仙术?小爷您是……是神仙下凡?”

酸溜溜没解释,往锅里扔了把新采的紫苏叶,又撒了把红辣椒面,最后拎起浪天宝的后颈往锅边凑:“看清楚了,这才叫‘活鱼酸汤’,你那跳锅的法子,顶多算‘笨鱼洗澡’,还是没洗干净的那种。”

浪天宝被酸香熏得直傻笑,尾巴尖在地上扫来扫去,把老张掉在地上的葱姜蒜全扫进了锅里:“加点这个,更香……哎,我刚才为啥要跳锅来着?”

“你这辈子就惦记着下锅!”酸溜溜用竹勺敲了敲他的脑袋,突然发现锅里的鱼片越煮越香,汤面上浮起一层薄薄的红油,酸香里裹着点辣,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开。她盛出一碗递给王胖子:“尝尝?”

王胖子小心翼翼地吹了吹,舀了一勺送进嘴里。酸汤刚碰到舌尖,他眼睛就瞪得像铜铃,随即“咕咚”一声咽下去,抹了把嘴突然大喊:“绝了!酸中带鲜,鲜里透辣,这鱼片嫩得能在嘴里化了!比我吃过的江南鱼羹、塞北烤鱼都绝!这锅汤,我给一百两银子都值!”

正说着,前厅传来食客的喧哗声,有个穿绸缎的大胡子富商冲进来喊:“王胖子!啥味这么香?你藏私货呢?给我来三碗!不,三锅!我包场了!”

酸溜溜本想就此收手,浪天宝却突然抢过她手里的竹勺,往锅里又倒了半坛酸菜:“不够酸!酸坛子说过,越酸越开胃!”酸汤瞬间变得浓稠,冒着密密麻麻的小泡,像口沸腾的酸浆池,酸香飘得更远了,连街上的行人都停下脚步,往后厨的方向直瞅。

“你添乱!”酸溜溜想抢竹勺,浪天宝却举着勺子绕着锅跑,边跑边喊:“我没忘!七秒前你说要加酸菜的!”

后厨的人笑得直不起腰,谁不知道这傻鱼七秒前的事全忘,分明是把自己的主意安在了酸溜溜头上。小李笑得手里的菜刀都掉了,老张笑得锅铲敲在锅沿上,“哐当哐当”响得像敲锣。

混乱中,浪天宝的尾巴扫倒了调料架,花椒、八角、桂皮、香叶“哗啦啦”全掉进了锅里。酸汤顿时飘出股奇特的香味,酸中带麻,麻里透鲜,竟比刚才更香了,连酸溜溜都愣了愣,往锅里瞅了瞅,雪白的鱼片裹着黄澄澄的酸汤,还沾着点红辣椒面,看着就让人直流口水。

“妙!妙啊!”王胖子拍着大腿喊,“这叫‘乱炖出奇迹’!就这么着!这道菜就叫‘活鱼酸汤’!”

很快,第一锅“活鱼酸汤”端上了前厅。大胡子富商舀了一勺刚喝进嘴,突然“啪”地把勺子往桌上一拍,吓得旁边的店小二一哆嗦。众人正以为他要发火,谁知富商突然喊:“再来十锅!这汤里有仙气!鱼肉有灵性!我敢说,这是天上的神仙才配喝的汤!”

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小镇,不到半个时辰,聚鲜楼门口就排起了长队,食客们伸长脖子往里面瞅,都想尝尝这“有仙气的酸汤鱼”。王胖子笑得合不拢嘴,偷偷塞给酸溜溜一个沉甸甸的钱袋:“酸小爷,以后您就是我这的‘镇楼之宝’!每天来炖一锅汤,工钱您随便开,我还给您俩在楼上留间上房,比戏班的破屋子舒服十倍!”

浪天宝蹲在后厨的灶台边啃烤鱼,这是酸溜溜刚才让老张烤的,用的是他早上从河里摸的鲫鱼,还抹了点酸汤,烤得外焦里嫩。他听着前厅食客的喝彩声,突然戳了戳酸溜溜的胳膊:“酸坛子,他们在夸啥?我刚才为啥要跳锅来着?”

酸溜溜翻了个白眼,往他嘴里塞了块酸菜:“堵上你的嘴!再提跳锅的事,我就把你剩下的鳞片全剥下来,煮成‘全鱼宴’,连鱼鳍鱼尾都给你炖了!”

浪天宝嚼着酸菜,含糊不清地说:“那得加很多很多酸菜……不然不好吃……哎,这烤鱼是谁烤的?真香。”

“你早上非让我烤的,说‘演完戏要吃三条’,结果刚烤好你就跑没影了,”酸溜溜说着,往他手里又塞了条烤鱼,“吃完赶紧回戏班,我刚才在前厅瞅见老糊涂了,手里还拿着那根红绳,我看他是来绑你的,说要给你俩‘完婚’。”

“完婚?”浪天宝嘴里的烤鱼“啪”掉在地上,吓得尾巴尖都竖起来了,“快跑!被他绑上,我就成‘酸汤鱼驸马’了!”他拽着酸溜溜就往后厨跑,跑了两步突然停下,盯着酸溜溜的酸菜坛直瞅:“我们的坛子!不能落下!”

“早让王胖子收好了,”酸溜溜拽着他往后厨的狗洞钻,“晚上再来拿,先躲老糊涂要紧!”

两人钻出狗洞时,浪天宝的尾巴上还沾着片酸菜叶,酸溜溜的竹勺上挂着根鱼线,是刚才炖鱼时勾住的。前厅的喝彩声还在继续,王胖子正举着勺子给食客讲“活鱼酸汤”的来历:“……那两位小爷,一个是鱼仙转世,鳞片能化鱼片;一个是酸菜仙下凡,坛子能酿仙汤,他俩这是……这是神仙打架,哦不,神仙合作,才炖出这么绝的汤!”

躲在巷子里的浪天宝突然戳了戳酸溜溜的腰:“酸坛子,他说我是鱼仙,是真的吗?”

酸溜溜往他头上拍了一巴掌:“你是傻仙!七秒前的事都记不住,还想当鱼仙?鱼仙至少能记住自己叫啥!”

浪天宝摸着脑袋傻笑,尾巴尖悄悄勾住酸溜溜的衣角,像条怕走丢的小狗:“记不住也没事,有你记着就行……哎,我们为啥要躲在巷子里?是不是我又忘了啥?”

酸溜溜没说话,只是往他身边靠了靠。巷口的风吹过,带着“聚鲜楼”飘来的酸汤香,还有浪天宝烤鱼的焦香。她看着浪天宝啃烤鱼的侧脸,阳光洒在他鳞片上,闪着细碎的光,突然觉得这七秒失忆的傻鱼也没那么讨厌,至少他记不住跳锅的糗事,却总能记住“酸坛子做的酸菜最好吃”;记不住自己为啥要跑,却总能记住“跟着酸坛子准没错”。

远处传来老糊涂的唢呐声,还是那首跑调的《天仙配》,吹得比酸汤还酸。酸溜溜拽着浪天宝往戏班跑,嘴里骂:“傻鱼跑快点!被老糊涂追上,你的鳞片就得变成‘喜服亮片’了!”

浪天宝边跑边喊:“那把他的唢呐抢过来,扔进酸汤锅里煮了!让他吹不成!煮唢呐的汤,我要多放酸菜!”

两人的笑声混着唢呐声飘在巷子里,像一锅熬得恰到好处的酸汤鱼,热热闹闹,酸香扑鼻。谁也没在意浪天宝又忘了为啥要跑,反正只要酸溜溜拽着他的衣角,他就跟着跑;只要浪天宝的尾巴尖勾着她的裙边,她就不会把他弄丢。

就像那锅“活鱼酸汤”,少了傻鱼的鳞片不行,缺了酸坛的酸汤也不行,乱炖在一起,反倒成了谁也离不开谁的滋味,酸中带甜,甜里透鲜,吵吵闹闹,却越熬越香。

至于后来“聚鲜楼”的招牌菜有没有被老糊涂当成“贡品”献给玉帝,浪天宝的七秒失忆症有没有被酸汤治好,其实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巷子里的风很暖,烤鱼很香,被拽着的衣角很牢,还有那句没说出口的“就算你忘了全世界,我记着你就行”,这就够了,比任何记性都可靠,都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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