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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酸鱼缘》话本风波

酸菜坛子哐鱼记

浪天宝和酸溜溜发现镇上的《酸鱼缘》话本时,正蹲在聚鲜楼后厨的灶台边分烤鱼。那烤鱼是酸溜溜用聚鲜楼的炭火烤的,外焦里嫩,肚子里塞了紫苏叶,还抹了层酸汤,香得能勾来三条街外的野狗。浪天宝正啃到鱼尾巴,突然听见前厅传来小孩的笑声:“娘你看!这痴鱼又往坛子里跳啦!”

酸溜溜啃鱼的动作顿了顿,“痴鱼”“坛子”这俩词最近总在耳边绕,前儿个他去书铺买《古法腌菜十三式》,就被个穿长衫的书生拦住,那书生手里举着本蓝皮小册子,眼睛亮得像两盏灯笼:“仙子留步!您就是《酸鱼缘》里的坛仙吧?求您给签个名!就签在‘坛仙泼酸护痴鱼’那页!”酸溜溜当时没听懂,只当是凡人胡言,抡起竹勺就把人赶跑了,现在听这小孩一喊,心里突然咯噔一下。

“啥痴鱼?”浪天宝叼着鱼尾巴抬头,正好看见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本话本跑过,话本封面上画着条傻鱼,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往酸汤坛里跳,坛口飘着朵歪歪扭扭的云,旁边还题着“痴鱼护坛,坛仙藏情”八个字,画得那傻鱼的鳞片都跟浪天宝的一模一样,连尾巴尖缺的那块都画出来了。

酸溜溜手里的烤鱼“啪”地掉在地上,鱼肚子里的紫苏叶滚出来,沾了满地黄泥。他冲过去一把抢过小姑娘的话本,浪天宝叼着鱼尾巴跟在后面,嘴里的鱼肉还没咽下去,含混不清地问:“咋了?那画的是……”

话没说完就卡在喉咙里,酸溜溜把话本举到他眼前,封面上的傻鱼正对着坛子傻笑,那傻样跟浪天宝上次盯着酸汤坛流口水时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这是啥?”浪天宝把鱼尾巴吐在地上,爪子抖得像筛糠,“谁画的?把我画得跟老糊涂似的!”

酸溜溜没理他,手指飞快地翻着话本。这《酸鱼缘》是个落第书生写的,据说那书生天天蹲在聚鲜楼后厨外听墙角,把他俩的事添油加醋编成了话本。书里把浪天宝写成“为护酸菜甘愿跳汤锅的痴鱼仙”,说他“见坛仙被鲶鱼精欺负,竟一头扎进滚汤,喊着‘要煮就煮我,酸菜不能烫’”;把酸溜溜写成“口硬心软、偷偷给鱼仙塞烤鱼的坛仙”,说他“嘴上骂痴鱼笨,夜里却往鱼仙洞口塞腌好的紫苏叶,还在叶上画小鲤鱼”。

更离谱的是,书里把他俩在戏班演的《白蛇传》改成了“鱼仙扮许仙,坛仙扮小青,伞断情不断”,连浪天宝把油纸伞粘在爪子上的糗事都写进去了,还加了句“伞骨虽断,情丝难断,痴鱼爪粘油纸,原是怕坛仙淋雨”。聚鲜楼的酸汤鱼更成了“定情汤”,说“鱼仙化鳞为片,坛仙倾坛为汤,酸汤滚鱼片,原是心意沸”。

最让两人血压飙升的是最后一页,画了幅“鱼坛共眠图”,傻鱼蜷在坛子边睡觉,尾巴缠在坛沿上,坛口飘着的酸雾被画成了爱心形状,旁边还写着“夜凉坛寒,鱼尾为被;酸雾暖心,坛仙情真”。

“岂有此理!”浪天宝举着话本气得尾巴直抽抽,鳞片上的青光闪得像要吃人,“什么叫‘为护酸菜跳汤锅’?我那是七秒失忆!还有这图,谁跟他共眠?我宁愿睡灶台!睡猪圈!睡老糊涂的唢呐上!”他越说越气,爪子一使劲,把话本封面撕出个口子,正好撕在那傻鱼的眼睛上。

酸溜溜的脸比坛里腌了三年的老酸菜还绿,竹勺在手里捏得“咯吱”响,指节都泛白了:“这书生活腻了?敢编排我们!走,砸了他的书铺!”他说着就往灶台边跑,想扛早上老张用来压咸菜的那块半人高的青石,那块石头压了十年咸菜,沉得能砸穿三层楼板。

“对!砸了他的铺!”浪天宝把话本往地上一摔,抬脚就想踩,却发现自己的爪子不知啥时候沾上了烤鱼的油,一踩把话本滑到了酸溜溜脚边,正好翻开到“坛仙塞鱼干”那页,画着酸溜溜往浪天宝怀里塞烤鱼,脸红得像熟透的山楂。

酸溜溜的耳根“唰”地红了,抬脚就把话本踢飞,正好踢进灶台的余烬里。话本的边角被烧得卷起来,他却像没看见似的,扛起那块青石就往外冲,浪天宝捡起地上的竹勺跟上,嘴里喊:“等等我!砸完书铺再去砸那书生的窗户!让他知道编瞎话的下场!”

两人一前一后冲出聚鲜楼,酸溜溜扛着青石,浪天宝举着竹勺,活像俩去砸庙的泼猴。街上的行人见了都直躲,有个卖糖葫芦的大叔吓得蹲在摊子底下,糖葫芦撒了一地,被浪天宝的尾巴扫得沾了满地黄泥,看着像串发霉的红辣椒。

到了书铺门口,却被围得水泄不通。书铺老板正站在台阶上吆喝:“《酸鱼缘》最新章!坛仙为痴鱼挡天雷!数量有限,先到先得!”周围的读者举着话本喊:“给我一本!我要‘酸汤定情’那章!”

“就是他们!”突然有人喊,所有目光“唰”地集中在酸溜溜和浪天宝身上,像两排烧红的烙铁。刚才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从人群里挤出来,举着话本喊:“娘!是坛仙和痴鱼仙!他们下凡啦!”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读者们蜂拥而上,把两人围在中间,手里的话本举得像片蓝皮森林:“仙长!您俩最后成亲了吗?”“坛仙!您给痴鱼塞的鱼干是啥味的?”“痴鱼仙!您跳汤锅的时候疼不疼?”

浪天宝刚要骂人,酸溜溜突然按住他的胳膊,对着小姑娘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我们是冤家,见面就打架的那种,上次我还用酸汤泼他,泼得他三天不敢靠近我的坛子。”

“骗人!”小姑娘举着话本翻到某页,“书上说您泼完酸汤,偷偷给他送了伤药,还用紫苏叶给他包扎尾巴呢!”

酸溜溜的脸“腾”地红了,那是上次浪天宝帮他抢回被鲶鱼精偷走的老坛,被鲶鱼精的毒刺划伤了尾巴,他嘴上骂“活该”,夜里却确实用紫苏叶给他包了伤口,这事除了他俩,谁也不知道!这书生是长了顺风耳还是钻了地缝?

“胡说八道!”酸溜溜抡起竹勺就想赶人,却没注意竹勺勾住了浪天宝的尾巴尖。他转身要走,尾巴被拽得生疼,浪天宝下意识往回一扯,结果竹勺把尾巴缠得更紧了,像条打了死结的红绳。周围的读者笑得直拍大腿:“仙长别装了!这才是欢喜冤家!”

书铺老板趁机从柜台里钻出来,手里举着两本烫金封面的《酸鱼缘》签名版,塞到酸溜溜怀里:“仙长!给签个名吧!就签‘鱼仙坛仙永结同心’!我给您打八折!不,白送!只要您肯签,以后您的酸菜我全包了!”

浪天宝一把抢过话本就要撕,酸溜溜却按住他的手,把话本塞进自己的酸菜坛,那坛子是他出门时特意带来的,里面还装着半坛新腌的紫苏叶。“留着……”他梗着脖子,耳根红得像被酸汤泡过的朝天椒,“冬天烤烤鱼,烧火用。”

浪天宝瞪大眼睛,这酸坛子平时掉片酸菜叶都要捡回来,现在竟把这胡说八道的话本塞进宝贝坛子?他刚想质问,就被酸溜溜一竹勺敲在后脑勺:“走了!再不走聚鲜楼的炭火该灭了!”

两人挤出人群时,酸溜溜的坛子晃悠晃悠,里面的话本硌得坛底“咚咚”响;浪天宝的尾巴尖还缠着半片竹勺,是刚才扯竹勺时拽下来的,像挂了片碎玉。读者们还在后面喊:“仙长常来啊!我们等着看‘鱼坛成亲’呢!”气得浪天宝差点回头把青石扔过去,被酸溜溜死死按住。

回到碧波潭的坛洞时,天已经擦黑了。酸溜溜把坛子往石桌上一放,“哐当”一声,里面的话本撞在坛壁上,发出闷响。浪天宝蹲在门口啃烤鱼,是他捡回来的那半条,沾了黄泥也舍不得扔,边啃边瞪酸溜溜:“你留那破书干啥?烧火都嫌烟大!”

酸溜溜没理他,往坛子里扔了把新采的紫苏叶,像是在掩盖什么,然后往草堆上一躺,背对着浪天宝:“睡觉!”

夜里,坛洞静悄悄的,只有虫鸣和浪天宝的磨牙声。酸溜溜假装睡着,耳朵却竖得像两片酸菜叶,他听见浪天宝的爪子在石桌上窸窸窣窣地动,接着是坛子盖被掀开的声音,“吱呀”一声,像只偷油的老鼠。

他眯眼一瞅,月光从洞口照进来,正好落在浪天宝的背影上。那傻鱼正蹲在石桌前,偷偷摸出那本《酸鱼缘》,借着月光看得津津有味,尾巴尖在地上扫来扫去,像条得了趣的小狗。

浪天宝翻到“痴鱼跳锅”那页,手指在“为护酸菜甘愿赴汤”几个字上戳了戳,嘴里嘟囔:“谁甘愿了?我那是忘了事儿……”可尾巴尖扫过“痴鱼”二字时,鳞片突然泛起淡淡的红晕,连耳根都红透了,像被酸汤泡过的红辣椒,看得酸溜溜差点笑出声。

浪天宝又翻到“坛仙塞鱼干”那页,盯着画里酸溜溜红着脸递烤鱼的样子,突然傻笑起来,爪子在话本上摸来摸去,像是想透过纸摸到什么。酸溜溜憋着笑,故意翻了个身,草堆发出“窸窣”声。

浪天宝吓得手忙脚乱把话本塞回坛子里,“哐当”一声扣上坛盖,然后往草堆上一躺,闭上眼睛假装打呼。那呼噜声打得比戏台上的“张飞”还响,震得洞顶的石子都掉下来两颗,砸在他脑门上也没反应,显然是装的。

酸溜溜嘴角的笑意藏不住,往他身边凑了凑,竹勺轻轻搭在他的尾巴上,像在说“傻鱼,看就看了,还藏什么”。浪天宝的尾巴尖动了动,往竹勺上靠了靠,呼噜声渐渐小了,变成了轻轻的哼唧,像只满足的小猫。

月光透过洞口照进来,落在坛口的话本上,“酸鱼缘”三个字被镀上了层银辉,像个甜甜的秘密。谁也没说破,可第二天酸溜溜开坛取酸菜时,浪天宝的耳朵尖一直红到脖子根;浪天宝帮酸溜溜搬坛子时,总故意往坛口多瞟两眼,像是在确认话本还在不在。

那本要“烧火用”的话本,后来被酸溜溜用浪天宝的黏液粘在了坛盖内侧,黏液是浪天宝早上换鳞片时蹭在石桌上的,酸溜溜偷偷刮下来的。每次开坛取酸菜,都能看见那三个字,像在提醒着什么,酸里带甜,甜里透酸,像极了他们俩蹲在灶台边分吃的那半条烤鱼,沾了黄泥也觉得香。

有次蟹扒米来借酸菜,瞥见坛盖内侧的话本,刚想问,就被浪天宝一尾巴扫进了酸汤坛,酸溜溜在旁边举着竹勺喊:“让你多嘴!泡够三天再出来!”蟹扒米在坛里喊:“我错了!酸哥浪哥是欢喜冤家还不行吗?”气得浪天宝又往坛里扔了把辣椒面。

其实谁都知道,那本《酸鱼缘》早晚会被翻烂,就像他们俩的吵闹早晚会变成潭边最寻常的风景。毕竟连老糊涂都在《姻缘簿》上写了:“话本虽戏言,情字藏其间,痴鱼知坛暖,坛仙懂鱼憨。”只是这话他没敢念出来,怕被酸溜溜泼一坛酸汤,更怕被浪天宝甩一身黏液,这俩活宝,可护短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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